這聲浪如濤似牆,一陣陣向山谷之下的那些吐蕃騎兵襲去。
終於,有幾名吐蕃兵士微微閉眼,隨即扔掉了手中的弓弩和兵器,翻身下馬,低頭肅立。
主帥已死,有人開頭做了示範,就如同堅固的城牆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一樣,剩下的那些吐蕃騎兵便再也繃不住了,紛紛扔掉手中的弓弩和兵器,全都翻身下馬。
山谷之中的這一萬吐蕃軍馬,全部繳械投降
懸崖之上,李光弼也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天色微亮,一輪朝陽緩緩從遠處的地平線升了上來。
投降的這一萬名吐蕃兵士排成長龍,緩緩的向河橋城走了過來。在這些兵士後面,是一萬匹吐蕃軍馬,也是浩浩蕩蕩如同長龍一般。
這一戰,唐軍沒有任何的傷亡,軍械、物資、戰馬繳獲頗豐。
王忠嗣站在城牆之上,看着緩緩向河橋城走來的這萬名降兵,依舊是面色緊繃不發一言。
杜昆站在他的身旁,看着這些投降的吐蕃士兵冷冷一笑,對王忠嗣說道:“王大人可真是仁慈啊,這次又是讓敵人投降。不知這次是不是和之前一樣,再讓這些吐蕃兵士返回吐蕃啊”
王忠嗣隨即裝過頭去,目光如劍,冷冷的看了杜昆一眼。
杜昆隨即避開了王忠嗣目光,帶着一絲怯意稍稍低頭。
“王大人,現在河橋城之圍已解,還請把那個重犯沈鋒交給末將,將其押往長安問罪。”杜昆又接着說了這麼一句。
王忠嗣面色如霜,冷冷的看着杜昆。
半晌之後,王忠嗣冷冷說道:“那是當然。杜將軍,本官要讓沈鋒平平安安的到長安去,明白麼”
“王大人放心,末將有押解之責,定然將重犯平安押往長安問罪”杜昆隨即朗聲回答道。
第二天一早,河橋城外,沈鋒手上、腳上全都帶着鎖鏈,坐在了一輛四周都是堅固的鐵柵欄的囚車之上。
王忠嗣、郭子儀、李光弼、哥舒翰,這四個人全都站在了沈鋒的囚車旁邊,面色凝重。
王忠嗣看着沈鋒說道:“本官已經向聖上修書一封稟明實情,昨晚就派人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了長安,會在你到達長安之前先到達聖上的手上。”
沈鋒心中一陣感動,他自然也是知道這信上寫的是什麼內容,只不過杜昆在旁邊站着,王忠嗣沒有明說。
“罪人多謝王大人”沈鋒急忙在車中向王忠嗣低頭拱手一拜。
沈鋒手上戴着的鐵鐐銬和枷鎖甚是沉重,可他輕而易舉就將雙手給舉了起來,如同手腕上無物一般。
與沈鋒現在的功力,無論是他手腳上的鐵鎖鐐銬,還是這個堅固的鐵柵欄囚車,根本都困不住他。
李光弼一臉關切的看着沈鋒,面色肅然:“兄弟,路上多多保重兄弟功勞卓著,足以抵罪,聖上英明,自然也會有所公斷”
沈鋒點了
點頭,看了站在一旁不遠處面色陰沉的杜昆,冷冷一笑。
杜昆緩緩走了過來,站在了王忠嗣面前。
“王大人,時間不早了,還請讓末將盡快押解這個重犯上路。”杜昆看了一眼沈鋒,眼神之中帶着一絲得意,冷冷說道。
之前自己屢屢被沈鋒打擊羞辱,現在他終於成了階下囚,自己則成了負責押解之人,杜昆的心中很有一種解氣的感覺。
只見王忠嗣微微點了點頭,嘴裏淡淡的說出兩個字來:“好啊。”
話音落下,就見一隊騎兵緩緩的來到了沈鋒的囚車後面,停了下來。
這一隊騎兵的馬背之上都掛着乾糧飲水還有氈布地墊,像是要隨着沈鋒的囚車一起奔赴長安市似的。
杜昆微微一怔,看着王忠嗣問道:“王大人,這隊騎兵是”
王忠嗣面色肅然,看着杜昆鄭重說道:“這沈鋒乃是朝廷重犯,沿途押解務必要安全穩妥。本官看杜將軍所帶來的左驍衛人馬不多,爲了以求萬全,再派一隊騎兵沿途護衛,免得再出現什麼意外。”
“這”
杜昆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沈鋒稍稍一怔,急忙向後轉頭一看,只見這一隊騎兵只有二十人,全都是自己之前折衝營的老兵
這些兵士之前跟着沈鋒衝鋒打仗,也是由他親自訓練出來的,立下了不少戰功,現在在軍中都已經因功升爲了尉官。
這些老兵心中對沈鋒自然有着一份感激,更是有着一份敬重。看到沈鋒現在受難,他們自然是心甘情願的前來護衛。
看沈鋒轉過頭來,這一隊老兵也向沈鋒微微點頭致意,面色肅然。
沈鋒的心中一陣動容,默然不語。
沈鋒的心中明白,這一隊折衝營名老兵既是來護衛自己的,也是來監視這個杜昆的。
押解沈鋒奔赴長安路途千里,王忠嗣知道這個杜昆和沈鋒有仇,也是擔心這個杜昆會心懷歹意,在路上做出些什麼壞事來,故而派這些折衝老兵沿途護送沈鋒。
杜昆當然也知道王忠嗣的用意,只不過他剛纔說的那番話有理有據,自己也是無法拒絕。
“那末將多謝王大人了。”杜昆冷冷回了一句。
王忠嗣點了點頭:“杜將軍可以出發了。”
杜昆向王忠嗣行了一禮,然後轉身來到了自己的軍馬之前翻身上馬,領着這一隊人馬押解着沈鋒的囚車離開了河橋城,向長安的方向趕去。
王忠嗣等人面色肅然,一直目送着沈鋒的囚車離開,直到消失在視線之中。
河橋城外的一處高地之上,地劫堂主安牢山挺身肅立,身後還跟着兩名身穿黑衣的手下。
安牢山已經看到了遠處坐在囚車之中的沈鋒,神情驚駭無比,身子微微發顫。
安牢山雙拳緊握,那淬着劇毒的烏紫的指甲似乎已經嵌到了肉裏。“被我破了四個神穴,他怎麼可能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