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聽完閔玉這番話,其他的慄赫族人則有些按耐不住了,開始義憤填膺起來。
“他們都是朝廷的狗官,到崖州還是來欺壓咱們的”
“他和那個瓊崖太守是一路的,這次還帶着兵馬而來,有恃無恐,對咱們族人更能痛下殺手了”
“沒錯,這樣的朝廷狗官,能少一個是一個”
“是啊,姐妹們冒險將他們給抓來,一定不能饒了他”
被人一口一個稱爲狗官,沈鋒還是第一次遇到,兀自笑了一下,也不知該如何替自己辯解。
人家罵你是狗,難道還要跟人家去解釋你不是狗
只見閔玉的神情依舊是冰冷,沒有跟着自己的這些族人激動起來。
閔玉舉起手來,擺出了一些制止的動作,那些族人們的議論聲便立刻停住了。
“大家靜一下,我還有些話要問他。”閔玉冷冷的說了一句。
沈鋒微微一怔,心中倒也是來了興致,就看這個年輕的慄赫族“阿姐”如何審問自己。
“你們這次帶了多少兵馬來崖州”閔玉看着沈鋒問道。
沈鋒稍稍一怔,沒想到她居然第一個問的是軍事上的問題。對於沈鋒這樣一個職業軍人來說,保守軍事祕密是最基本的素養之一。
再說了,她也不知道這個年輕的“阿姐”到底是什麼來頭,問這個問題的目的又是什麼,臨戰之前,任何的信息都不能泄露。
沈鋒微微一笑,看着閔玉回答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個低階軍官,這些事情我哪能知道呢。”
閔玉目光冰冷,也是根本不信:“你在撒謊。若只是個低階軍官,你會緊跟着前軍的將領一起入城若是一個低階軍官,還能帶着貼身侍女和大夫自行出營”
沈鋒本來也不太會撒謊,剛纔那話也是隨口一編,也一下子就被閔玉給揭穿。
沈鋒擡頭看天,也不再解釋,心想自己越解釋反而透露的信息越多。
“反正我就是不知道。”沈鋒索性就回了這麼一句。
“你們這次來,就是要滅海盜,然後再去打琉球”閔玉面色微微一變,接着問了這麼一句。
所謂師出有名,這件事情也不算是什麼軍事機密了,當地官府在徵集軍糧的時候已經貼下榜文,崖州當地的民衆都已經知道。
“沒錯”沈鋒在臨來的路上也是瞭解了一些當地的情況,這才點了點頭,乾脆回答道。
“滅海盜你們這些官軍和海盜都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再說了,這海盜是怎麼來的,那個瓊崖太守最清楚難不成你們要自己滅自己不成”閔玉目光冰冷的看着沈鋒問道。
沈鋒一怔,閔玉這番話透露出來的信息也很多。
“族長這話怎麼說我們乃是堂堂朝廷官軍,怎會和那些殺人越貨的海盜沒有分別還有,那個瓊崖太守孫幸又和
海盜有什麼聯繫”沈鋒追問道,也想從閔玉口中多得到一些信息來。
“這”
沈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纔好。
自己確實和那個瓊崖太守一樣,也是朝廷命官,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確實也是一夥兒的。
而現在,聽完這個慄赫族“阿姐”的這番話,沈鋒的心中已經有所懷疑,那個瓊崖太守孫幸在此地肯定有膽大妄法之爲,欺壓當地的慄赫族人,甚至有可能和海盜還有所勾結。
想到他是李林甫在當地的黨羽親信,做出這些事情來也不難想象。
沈鋒心中也是覺得自己有些無辜,正是因爲對那個瓊崖太守孫幸甚至是官府有着怨恨,這些慄赫族人才會在今日設下埋伏把自己給抓了過來,當成了替罪羊和撒氣桶。
自己和那瓊崖太守孫幸絕非是一丘之壑,甚至有可能是完全對立的,可在此時此景,沈鋒也很難向這個慄赫族阿姐解釋清楚。
“阿姐,別跟他廢話了,這狗官和那個瓊崖太守孫幸肯定是一路人。滿口撒謊明知故問,再向他問下去也是白費時間”一旁的阿柔看着閔玉憤然說道。
“是啊阿姐,別跟他廢話了,也別問了,那些事情咱們以後自己打探清楚”
“阿姐,動手吧,拿這個狗官祭奠咱們那些慘死的的族人們”
“讓他們血債血償”
一聽到這些話,閔玉的眼中充滿了哀痛和憤怒的神色。
只見她微微閉眼,兩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一看到她這幅神情,沈鋒的心中咯噔一下子:壞了,這位慄赫族阿姐要拿自己來祭奠他的族人了。
沈鋒兀自一笑,自己真是出師不順啊。中了人家的埋伏,替那個瓊崖太守孫幸背鍋,現在還要被人拿來報仇血祭。
閔玉看了自己的族人一眼,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只見那個阿柔眼神冰冷,臉上也全然是憤恨的神情,拿着手中的短刀緩緩的向沈鋒這邊走了過來。
“老爺”楊念看着沈鋒喊了一句。
沈鋒當然明白楊念是什麼意思,若是這個阿柔真的拿刀來殺自己,自己也絕不會引頸待戮。
楊念就看沈鋒的手臂在捆着的繩子裏微微扭了幾下,神色平靜異常,便知道他已經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她對沈鋒也是極有信心,以自己這位閣主的能力,此時也不再擔心什麼了。
阿柔拿着那柄短刀離沈鋒越來越近,銀牙緊咬,手臂高高舉起,眼看着揮刀就能砍在他的脖子上了。
“且慢”
閔玉在她身後忽然喊了這麼一句出來。
阿柔隨即停了下來,有些不解的看着閔玉。沈鋒心中也是一怔,莫非這個“阿姐”心意有變,不想拿自己來祭奠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