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此時換上了一身平民的衣裝,全身都是灰色的普通布料,頭上帶着一個灰色的襆頭。
他揹着手在船艙之中肅立,眉頭緊皺,面色極爲的陰沉和憔悴。
無論李林甫之前盤算得多麼周全和詳細,又無論留下了多少的後手,但現在的情形,幾乎已經是李林甫則能夠預料到的最糟的。
所有最好最佳的情況都沒有發生,自己眼看着就要成功,可還是棋差一着,被那個沈鋒頂着神武軍騎兵提前趕到,解了馬嵬驛之圍,壞了自己的大事。
而自己才進入長安城沒幾天,接下來的行動部署還沒有來得及進行完全安排,沈鋒就又潛入了長安城內,攪得是天翻地覆,讓自己不得不再次倉皇而逃。
失敗,一個接一個的失敗對於年逾古稀的李林甫來說,在已經孤注一擲的情況之下,這樣的打擊不可謂是不大。
但李林甫的心中還有着不甘,還有着憤怒,還有着濃濃的恨意,這才能讓他一直這麼撐下來,心裏死死的咬着不認輸
“李隆基沈鋒,這深仇大恨,我李林甫一定要報”李林甫的雙手緊緊握拳,咬牙說道。“是啊,李相說的沒錯,有仇不報非丈夫李相是何等的胸襟抱負,何等的治國安邦之才,爲大唐江山社稷操勞一生,卻受那昏君和姦臣的玩弄打壓,受那沈鋒的屢番加害
,這等遭遇,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林甫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女聲。
一聽到這個聲音,李林甫急忙轉過頭去。
就見在這船艙之內,走入了一個身材纖細的身影,也是男裝打扮,相貌卻是一個胡人女子。
李林甫的面色微動,隨即低下頭去,恭敬的說道:“原來是公主殿下來了。”
進入船艙的這個胡人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突厥的那位金珏公主
之前在興慶宮那一晚,金珏公主事敗之後被沈鋒所傷,出手擒住,事後也是關押在長安城的天牢之內。
而此時此刻,他和李林甫同在一艘船上,進入了李林甫所在的船艙之內。李林甫上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看着金珏公主說道:“公主剛纔所言自然即是。老夫的這一番遭遇,公主殿下看的也是透徹,不枉老夫費了一番心血把公主殿下從天牢之中
救出來,帶出了長安城。”
金珏公主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似乎極爲動容的神情來,看着李林甫說:“本宮這次蒙難,多虧李相出手相救。李相的這番恩義,本宮銘記在心。”
李林甫微微低頭說道:“公主殿下言重了。”金珏公主目光閃動,看着李林甫又接着說道:“大唐虧欠李相的實在太多,而我突厥那邊,正是缺少李相這樣對大唐知根知底的人物李相這次願意歸附,我突厥如得天助
我父王朔葉可汗定然喜出望外,也絕不相負於李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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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聽完這話,李林甫急忙點了點頭,神情謙恭。
裂
雖然他曾經是大唐的宰相,可他現在同那同樣舉兵背叛大唐的安祿山已經沒有任何的分別了。
但此時二人所處的境地,李林甫和安祿山相比差的太遠。
安祿山兵強馬壯,自從起事之後,一路勢如破竹,攻城略地無數,大唐的江山在他的鐵蹄之下顫抖。
雖然在武牢關那邊遇到了沈鋒,稍有阻擋,但安祿山實力強大,未來的形勢未可定也。
而李林甫現在卻是不一樣了,兵馬盡失,倉惶逃出了長安,已經算是徹底失敗了。
故而他現在走出了最後的一招棋,既然是背叛,那就徹底的背叛
李林甫救出了原本被關押在天牢之內的金珏公主,然後帶着她離開了長安城,打算投靠突厥的那位朔葉可汗。作爲大唐的重臣,李林甫擔任宰相已經有十幾年了,對大唐的內外事務可以說是知根知底,再加上他的手中還有大唐的儲君太子李亨,對金珏公主又有救命之恩,這便是
他投靠突厥那位朔葉可汗的籌碼了。
李林甫也知道那位朔葉可汗不是一位簡單的突厥部族首領,胸懷大志,絕不願意只待在金山王庭以北的那片朔葉荒漠。
對大唐廣袤國土的覬覦,朔葉可汗已經不是一兩天了,自己前去投奔, 憑着自己手中的這些籌碼,不僅安全無虞,還能夠得到朔葉可汗的重用
而藉着朔葉可汗之手,藉着同樣對大唐懷有深仇大恨的突厥部族,李林甫也是能夠完成自己的復仇李林甫向金珏公主躬身一拜,肅然說道:“老夫在大唐已經是走投無路了,此次將公主殿下帶出,是誠心誠意的去投靠朔葉可汗。到時還需公主殿下替老夫向朔葉可汗言明
心意”
金珏公主立刻點了點頭,鄭重說道:“李相放心,在父王面前,本宮定然會爲李相多多說話李相放心,到了我突厥,以您一身才能,定然也會受到父王的禮遇和重用”李林甫躬身行禮,說道:“多謝公主殿下。老夫心中也是佩服,公主殿下以千金之軀,不畏艱險來到長安,能潛藏如此之久的時間,還能坐下許多大事來。若是沒有那個沈
鋒,公主殿下已經是功成圓滿了。”
一聽這話,金珏公主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濃濃的恨意來。
“那沈鋒和我有殺兄之仇,又屢次壞我大事,若有機會,我定然要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金珏公主咬着牙說道。“老夫和公主殿下同仇敵愾,定然全力相助公主殿下復仇”李林甫立刻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