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腳步聲不緊不慢,兩人反常地通通陷入沉默,半晌,偷偷瞥了好幾眼小七的流蘇再也忍不住了,咚咚咚跑到小七的正前方擋住小七向前的路,仰頭一臉的泫然欲泣:“小七,是我錯了嘛,你都整整十二個小時沒跟我說話了。是我不好,把你的話當耳邊風,惡作劇捉弄你,忘了你最討厭被當成男生看。真的,真的,對不起,你再生氣都不要不理我。你要是再不和我說話,我,我,嗚——”面對流蘇眼眶中即將滾出的淚珠,小七原本的滿腔怒火被澆得差不多全熄了。暗暗嘆了一口氣,小七停住了腳步:“蘇蘇,我知道你並沒有想太多,但是,我不說,你就真的沒有仔細想過我爲什麼來日本嗎?”說畢,小七默默繞過流蘇,走進了班,徒留下愣在原地的流蘇。蘇蘇太單純,不說什麼重話,她永遠都不會發現什麼。小七坐在位子上,腦子中滿滿的都是流蘇受傷的表情。但,有的話,如果不及時說出來,日後就是隱患。
“叮鈴鈴”預備鈴如期而至,右手邊的座位不再空着,清亮和緩的嗓音從那邊傳來:“經理翹掉了今天的早訓,剛剛部員說流蘇同學直接向老師請了一天假。”陳述的語氣,平靜如昔,小七卻像被硌到一般猛地擡起頭:“這個笨蛋!”滿滿的都是擔憂,看着她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幸村不緊不慢地接着說:“柳說,去的是冰帝。”小七的身體頓了一下,緩緩坐了回去,看似平靜依舊,動作卻遠不如剛纔僵硬了。幸村帶着審視的眼神緩緩柔和下來,旋即開口:“早訓翹了,晚訓看來也不能趕上了。沒有經理,整理的工作可怎麼辦呢?”滿意的看到如期而至的僵硬,幸村突然覺得,自己當機立斷找的這個同桌,真的是很有趣。“幸村同學的話,我明白了。下午幾點?”“五點半。”果然,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
看似平靜依舊卻暗流涌動的一天終於捱到了尾聲,小七的忍耐力又成功地上了一個新臺階。她起身將書包往背上一甩,回頭看着自己的同桌:“我直接去網球場了。”幸村精市點點頭,便看着她轉身向外走去。看來有點鬱悶。幸村如是想。
“咦?今天怎麼是你?我們經理呢?”完全不知道前因後果的切原赤也心直口快,小七聳聳肩:“今天她請假,所以我替她一次。”“經理請假,你怎麼能直接接替呢?”這次換了仁王雅治問。小七暗暗嘆口氣,就知道沒法隨隨便便過關:“你們部長讓我替流蘇的。”桑原胡克這次也難得插話:“部長說的?”小七認命地點點頭:“上課前幸村精市同學說了。”“上課前?”切原撓撓頭,30秒後恍然大悟,直接指着小七的鼻子大喊,“你就是那個前輩們先傳是經理的男朋友,後傳是部長的女朋友的轉學生!”呃——小七,和一衆立海大,齊刷刷地無語了。在當事人面前普及當事人自己的八卦,果然是立海名產單細胞海帶生物才做得到的。“女朋友?”帶着笑意的聲音從切原背後傳來,切原凍僵石化,隱隱間有□□聲:“部長——”小七聳聳肩,這可不怪我。
幸村精市看似漫無目的地掃視着整個球場,實則依次輪流看向下場的幾大正選,眼角的餘光不時掃向滿場撿球的身影,柳蓮二走到幸村精市身邊,看着本子說道:“新的變數引入,近二分之一正選受到影響,目前抗干擾能力最強的應該是切原赤也。”注視着惡魔化的切原,幸村嘴角的弧度更大:“赤也應該獎勵啊。只是,連弦一郎都會受影響,看來經理的人選要重新考慮了。”柳蓮二扶扶眼鏡,猶豫片刻後回答道:“真田大概是因爲她又引起網球場外軒然大波才心煩的吧。”“是啊。”幸村模棱兩可的回答,令柳蓮二有了不好的預感:“部長。”幸村轉瞬間似乎已經做了決定:“流蘇的交流生資格不要再扣着了,權當給冰帝的見面禮了。”柳蓮二不停記錄的手一抖,三秒後又恢復了原有的速度。“是。”
“啊,好累。”小七小小聲說着,搬完了最後一箱網球,伸了個久違的懶腰,這纔有機會直起身來。果然做經理是個喫力不討好的角色,居然練習完畢之後就都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了!一點同學情誼都沒有!算了,畢竟在這幫排外的傢伙看來我是擠進他們日常生活的不速之客。雖然理智上這樣想,身處異國他鄉,初來異時空的失落和迷茫感又重新襲來,自己一直不夠堅強,小七知道,曾經如此嬌氣的自己,這麼多年來也只做到了不讓自己比大多數人脆弱。帶着另一個世界的記憶而來,產生的是沒有安全感的沉重負擔,所以,掙扎着生活了十幾年,最後還是沒有抵制住誘惑,來到這個唯一與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有聯繫的地點,看着那一張張曾幾何時在電腦中欣賞過的清秀面容,在悵然若失之餘,得到關於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一點點證據,纔可暫時安心。最近怎麼越發多愁善感了?在心底嘲笑着自己,仔細鎖上體育室的門,小七轉身離去,完全沒有注意到櫻花樹下的那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