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臨孑然一身,帶着護衛和暗衛,駕着一輛馬車,哪兒都能去了。
可若是娶妻,那就不一樣了。
若是他娶的是像他母親石氏那樣的平民女子,請一兩個丫鬟僕婦照顧起居也行。
可他娶的是一個高門貴女,千金之軀,在富貴膏梁之中養出的貴女,若是不好好安排一下,那豈不是說,她嫁給他之後,這生活一下子就差了起來。
李臨以爲,蘇莞既然嫁了他,那他自然是不能讓她跟着他過山野村夫的苦日子的,縱然是村裏有些不便,可該有的一切都是要有的。
於是他便提議讓張娘子留下來,又讓張娘子的一家人過來,張娘子的男人是李家的一名管事,也剛好過來幫忙。
張娘子自然是沒有不願意的,她的工作就是爲了主子置辦衣裳,結果這主子時常不在府中,她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是用不上,如今過來這邊給主子主母做衣裳,自己一家也跟着過來,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蘇莞微微詫異,不過更多的是驚喜:“真的?”
張娘子道:“自然是真的,我這婆子怎麼敢胡說八道欺騙郡主。”
蘇莞道:“若是張娘子能留下,自然是最好了。”
張娘子能留下來,她日後穿衣裳就不用愁了,而且王氏也放心了,免得王氏總是擔心她連一個做衣裳的人都沒有。
蘇莞很快就三個婢女的事情也很快做了安排,可是因爲近期院子的事情多,事情安排的時間在蘇莞出嫁之後,如今她們三人還要在院子裏幫忙。
待到蘇莞出嫁回門的時候,纔會安排她們該出嫁的出嫁,該離府的離府。
時間又過了幾日,蘇莞便見了王氏安排的那個嬤嬤,嬤嬤姓鄭,也是個可憐人。
鄭嬤嬤年輕時候在宮裏呆過,年紀大了離宮之後也沒有嫁人,倒是將兄長的侄子養大了,侄子長大之後娶妻生子,嫌棄她老了沒用,就將她一腳踹開,鄭嬤嬤沒有地方去,只得去做嬤嬤。
王氏見她在宮中呆過,是個小心謹慎又有些本事的,更重要是她如今孤身一人無處可依,讓她跟着蘇莞,她只能用心地照顧蘇莞這個主子,再過幾年走不動了,主子給她養老。
蘇莞見她是個精瘦能幹的婆子,而且話也不多,不會說一些虛話,倒也勉強能接受,反正都是一個嬤嬤,只要不是那種端着架子管教她的,她也就勉強能接受了。
二月忙忙碌碌地,很快也就過完了,轉眼就到了三月,三月初一那一日,從離城過來參加李臨大婚之喜的人便到了帝城。
浩浩蕩蕩地有六十人,裝成了一個行商車隊順順利利地進了帝城。
李臨在他居住院子這邊租了兩個院子,將這些人安排了下來,夜裏在鴻思樓設了酒宴,爲一行人接風洗塵。
此時春日回暖,夜裏的風還有些涼意,不過大夥一起喝酒的時候倒是剛剛好。
“公子也要成親了。”說話的是一名長着羊鬚鬍帶着青巾束髮的中年人。
他的面容瞧着非常的和藹和氣,成日笑眯眯的,眼神也常帶笑意,讓人瞧上一眼只覺得他是個慈善溫和的長輩,卻不知此人卻是個有名的笑面虎,離城大名鼎鼎的漁父大人。
反而是你在他的波瀾不動之中,讓出了不少的利益交換,等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稀裏糊塗將事情應下來了。
此人堪稱離城最難纏的一位。
獨坐釣翁是漁父,爾等皆爲水中魚。
“可不是,公子也要成親了,記得先前那幾任,那成親都二十幾三十了了,可把人都愁得頭髮都掉光了,我還以爲等公子成親的時候,我換上袈裟,都可以扮成和尚了。”
老先生他愁啊愁,頭髮掉啊掉。
“唉,我說你這頭髮,現在都沒剩下幾根了吧!”
“老弟啊,別提頭髮,咱還是哥倆好,提了就是罪孽深重,我聽聞你最近脾氣見長,不如來書院上一年半載的課吧,你放心,我親自給你講。”
“......”
場面上靜了一瞬。
好一會兒,纔有人罵道:“你閉嘴吧,誰人要去上你的課,聽你念叨得像是一個老和尚唸經似的!老子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聽你講課了!”
“唉,話不能這麼說,我是在教你們大道理,大道理懂不懂?”
說話的是離城最大書院的院長大人,稱一聲卜居先生,他管着離城最大的書院離城書院,還管着離城各種大大小小的書院,在離城很有名望。
不過這人就是念叨,一天天跟和尚唸經似的,你要是不停他的,他就給你說大道理。
“好了好了。”漁父笑眯眯道,“可別吵了,公子要成親,這可是好事,你們若是再鬧,當心公子一生氣,不成親了怎麼辦?”
李氏的人歷代成親都不算早,至少是二十幾三十,李臨今年正是及冠,之年(二十),已經算是很年輕了,這主家早日娶妻,早日回離城去管事,他們也就能休息了。
多好啊!
在場的人聞言,然後頓時開始誇起了未來主母。
“話說老家主給公子定的這門親事真是不錯,我當年還以爲老家主胡來呢,沒想到這樁親事竟然真的能成!”
“可不是,這位可是東趙的貴女,晉寧公府的千金,外祖又是鎮國公府,聽說東君御封爲郡主,這可比公主也不差什麼了,日後咱們有了這位,那該是多好啊!”
李家的人要娶什麼樣的夫人,素來都是自己決定的,沒有旁人說話的份兒,但是娶什麼樣的夫人,自然也代表着自己要做多少的事情。
昔日李臨的父親娶了石氏,石氏的父親不過是一個小秀才,她最多也就是跟着家中的兄弟學了識字,別的本事沒有,故此,李臨的父親回到離城之後,諸多的事情都是自己管的。
而李臨如今娶了這樣的高門貴女,日後離城有這樣的一位主母坐鎮,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