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言道:“幽州新遭賊患,又收納數十萬流民,家父傳令免去一年賦稅,只恐來年也無法付清款項,不過……”
蔡和已經忍不住,來到劉和麪前:“君侯有話但講無妨,只要能收糧,一切條件我們都可以從容商議。”
劉和略作沉吟,對衆人言道:“諸位所運的糧食,我粗略估計,已經超過百萬石,無論運到哪裏,恐怕也無人能一次付清,若是諸位能同意分期付款,倒也未嘗不可。”
蔡和忙問道:“何爲分期付款?”
劉和便將錢糧三年付清的計劃說了一遍,不但將糧價提升到250錢,還額外支付他們一成的利息,借款由劉和與官府共同擔保,雙方寫下契約,每年秋收之後前來收款。
衆人一聽無不大喜,250的價格收糧,至少他們能夠保本,而且還有一成利息可賺,有官府擔保,心中也踏實不少,關鍵是劉和幫他們解決了燃眉之急。
衆人商議之後,劉和命程昱和喬庸準備筆墨紙硯,當場寫下契約文書,蓋上官印和雙方的手印,借據便算生效了。
一家商戶剛拿到借據,便噗通一聲跪在劉和麪前,大哭道:“劉將軍,你真是太仁義了,若非將軍出手,回去之後家主也不會饒了小人。”
若不是劉和三日前發下請帖,他也準備到城外找棵歪脖子樹去上吊了。
“將軍寬仁仗義,我等絕不會忘了將軍解救之恩。”
一時間,大家都感激涕零,拿到借條之後紛紛前來致謝,心中一顆石頭總算落地,如果不是劉和收糧,大家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蔡和也過來向劉和深施一禮:“君侯真乃大義之人,此番恩情,我蔡和銘記在心,日後必報!”
劉和笑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能與蔡掌櫃結識,便又多了個朋友,而且你我同名,豈非便是緣分?”
蔡和忙道:“這是蔡某的榮幸,君侯已然功成名就,在下豈敢高攀?”
劉和言道:“公不必如此自謙,我聽說南陽一帶賊患至今未平,能將三十萬石糧食運到幽州來,亦非常人所能爲也!”
蔡和笑道:“君侯有所不知,如今的南陽太守劉玄德,可是一位仁德愛民之人,其爲人寬厚,深得人心,早將境內賊人清剿安撫乾淨,如今南陽一片清明,加之今年風調雨順,豐收之後百姓自發納糧,將府庫補齊了。”
劉和沒想到這劉備的手段如此厲害,不到兩年時間就能恢復生機,不但因爲那塊地方好,也要有極好的治政能力才能做到。
心中暗自喫驚,臉上卻一副感慨之色,嘆道:“想當年我在涿縣遇到玄德兄,尚在街頭織鞋賣履,困頓江湖,不料舉薦之後,已然飛黃騰達了,想必已經忘了我這位同宗兄弟了吧?”
“劉玄德他……他是織鞋賣履之人?”蔡和大喫一驚,蹙眉道:“想不到他竟還有如此經歷。”
劉和搖頭笑道:“當年我看他是同宗,便舉薦到洛陽去見家父,玄德兄本說查明身世後回鄉厚報,未料其如今爲一郡之守,竟連一封書信都未來過,實在……叫人失望啊!”
“此話萬不可再向別人說起!”劉和趕緊攔住了蔡和,嘆道:“或許他是忙於政務,便忘了此事,同爲漢室效命,既然玄德有治政之能,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再忙也不能在騰達之時忘了舉薦恩人吶!”蔡和義憤填膺,不滿道:“就算他有能力,但德行有虧,也是個背義之徒,此人善於僞裝,又能蠱惑人心,恐將來爲荊州之患。”
“噓——”劉和趕緊攔住蔡和,低聲道:“背後非議他人,非君子所爲,我也只是一時感嘆罷了,此話你知我知,萬不可再向外人說起,否則……”
蔡和點頭道:“君候放心,此事我絕不再提,只會提醒家兄要多加戒備,絕不會與君侯有任何瓜葛。”
劉和無奈一嘆,卻故意不再議論劉備,隨便聊了一些荊州的情況。
原本不想黑劉備,但這傢伙的發展太過順利,實在出乎意料,不得不先給他上點眼藥了。
要知道南陽不僅屬於荊州,還和豫州相鄰,隔壁便是大漢的人才基地潁川,要是讓劉備挖了一些人,被他得了荊州,以荊州和中原的人才物力,實力恐怕還會超過老曹,只好讓蔡家給他一點阻礙了。
不多時,各商家都已經簽訂契約,按了手印,各自拿着一份借據,小心收好,紛紛向劉和致謝,將他當做救命恩人一般。
劉和隨後設宴款待諸位,等到酒宴擺上,每人面前一壺酒,舉杯喝了一口之後,滿屋都是震驚歎息的聲音,滿堂大驚。
這次上的酒都是新釀的醇酒,口感比去年又好了許多,這些人喝到嘴裏,無不眼睛瞪大,以爲喝到了瓊漿玉液。
喬庸馬上出場,舉杯向衆人致敬,將此酒的來歷介紹一遍,並當場出售火爐和酒水。
願用糧食相抵的,將糧價再提升三十錢,但每家買酒限量三壇,火爐最多兩個,多了就沒有了,涅石倒是沒有限量。
很快酒宴又變成了售賣會,大家紛紛搶購,這次出來賣糧吃了大虧,雖然勉強保本,但回去之後肯定免不了責罰,都想着如何賠罪交代,這酒不就是最好的賠罪之物麼?
如此好喝的美酒,世間難求,回去之後獻給家主,只要他喝上三杯,保證心滿意足,怒火還能減少一大半。
很快準備的酒和火爐都被搶購一空,有些能做主的掌櫃,比如顏冀、糜芳和江東張家的人,聽說此酒釀造極難,連明年一年的都預定下來,每個季度專門派人來運酒,路途不遠的還定了好幾套傢俱。
酒宴草草結束,但大家都心滿意足,馬上就要到燕京學宮開張之日,劉和邀請衆人一同前去觀禮,此時大家心事已了,倍感輕鬆,正要放鬆一下,回去覆命也不在這一兩日,都答應下來。
唯獨顏冀,還記掛着被關在大牢的顏良,等到衆人都散去之後,私下裏又來找劉和,爲他這個魯莽的兄弟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