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仲飛卻是苦笑:“當初驗屍的時候便發現了這秀雲有過墮胎的痕跡,如果繼續將此事查下去恐怕會流傳出對殿下不好的言論,殿下還準備查下去嗎?”
“當初你就發現了嗎?”李子章喃喃道。
端着酒杯,走到窗前,李子章看着走出酒樓的許家三人,許家老婦眼神可能不太好,走路有些慢,許大牛在一旁小心點攙扶。
“你說孤要不要繼續查下去?”李景背對楚仲飛,平靜的問道。
楚仲飛沒有回答,也不準備回答,因爲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是不對。
一個王府的婢女,墮過胎,只要傳出去坊間就會有齊佑王欺凌婢女的傳聞,這種東西解釋不清。
壓制緋聞只會被人認爲刻意隱瞞,甚至可能有人惡意引導,查出真相的官員也可能被人質疑。
換句話說,查此案就會出現如此的傳聞,至於真想如何,不重要...
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人們總是願意本能的去惡意揣測身份、地位、權勢、金錢高於自己的人,至於結果如何,重要嗎?
認定的便是結果。
但這一次楚仲飛已經有了拒絕的資本。
一時間,房間中只有吧唧吧唧千靈喫東西的聲音。
良久,李子章才轉過身道:“我是個王爺,不是陛下,我沒那麼多負擔,最多有個酒色王爺的稱號,但只要我依舊掌握內庫,誰又敢輕視我?
孤從不認爲自己是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好官,但孤尊重生命,孤從小到大斗雞遛狗沒少玩,但唯獨沒有以人命爲樂,孤知道,我李家大唐是依附天下萬民。
如果真是這秀雲殺我,那便用唐律定罪,如果這秀雲被人冤枉,那就還她清白,給許家交代,將犯人繩之以法。
倒是你,一旦將此案追查下去,不論什麼結果,都要準備承受民怨,你的名望還不足以取信於民,幕後黑手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李子章說的很認真,兩眼緊緊盯着楚仲飛,一字一頓,不曾有絲毫移動。
看着李子章認真的表情,不似作僞,當下,楚仲飛已經有了論斷:“坊間傳聞如何,下官與殿下一樣,不甚在意,下官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無愧於心,將真像公之於衆,至於事後判斷,自有天下公論。”
此言一出,便等於楚仲飛這次真的接下此案。
楚仲飛只記得當初書院所給的關於李子章的資料中有這樣一句話:“其風聖賢,好玩物,愛子民,有古君之資。”
無論在何朝何代,這都可以算是非常高的一個評價,如果是一個王爺得到此評價,甚至有可能引起帝王的猜忌,只是現在的唐皇李景還可以說是賢明,所以不用擔心。
但也因此,楚仲飛決定相信李子章所說的話。
“殿下,今日之事殿下想必早有準備,之前許家人也說了,有人威脅秀雲,不止殿下可知道您的府上有誰可能做這種事?”楚仲飛問道。
頓了頓,李子章又補充道:“絕對可靠的人。”
“如此便好,年後我準備去丹閣考取煉丹師憑證,到時候我也會關注那份毒藥的來歷,殿下,飯菜都喫的差不多了,下官也告辭了,幾天沒回家,也是想念的很。”楚仲飛拍了拍千靈的腦袋,笑着站了起來。
千靈很懂事,見楚仲飛準備走了,乖乖的放下一直大雞腿。
“嗯。”李子章坐在位置上,這一次沒有再阻攔楚仲飛的離開。
臨近門口,李子章突然開口:“上次在我府上是不是你已經發現了這些?”
楚仲飛停在門口,拉着千靈的手,沉吟片刻後說道:“是,秀雲看似中毒,喝水茶杯與茶壺卻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水,那隻可能是幹服,喉結處卻有毒藥堆積已經證明,正常人來說喉結處有異物必定選擇吐出或者下意識配合口水下嚥,但秀雲沒有,所以這也說明毒藥是她死後才被服下。
秀雲服用的是琵絡散,藥性雖然不烈,但也是致命,毒性會隨着身體血液在三天之內蔓延全身,屆時纔會死亡,給秀雲喫毒藥的人明顯不瞭解這毒藥的特性,根據秀雲的死亡時間推測,不過半個時辰,嘴脣卻因爲毒素紫至發黑,其他地方膚色正常,這也是從側面說明了是因爲毒藥長期聚集在嘴巴附近所致。
而我在秀雲身上卻發現多出針扎、皮鞭等的痕跡,有些已經癒合,有些沒有,這也是從側面說明秀雲長期被人給虐待,而且她的體內有着近期服用過度嬰魂的痕跡。”
“度嬰魂?”李子章不知道這是什麼,下意識的附屬一遍。
“對就是度嬰魂,豈是也就是普通人口中的墮胎藥,但又與一般的墮胎藥不同,價格貴上不少,無色無味,一般人喝起來察覺不出,多是青樓等地爲那些意外懷孕的姑娘準備,所以秀雲至死應該都不知道自己被墮了胎,之後我會讓人查詢京都藥鋪,應該會有線索。”楚仲飛說道。
“那這秀雲到底是怎麼死的?”
“鋼針灌頂而死,殺她的人應該是個武者,普通人沒有那麼大的手勁將鋼針穿過人的頭骨,對鋼針的控制也達不到。”楚仲飛回道。
“之前爲什麼不告訴我?當初你已經接下了此案,就算讓劉禹回稟,也只是說了她身中琵絡散而已。”李子章放下酒杯,兩眼緊緊盯着楚仲飛的背影。
“這傳出去就是皇室的醜聞,當時的我也不知道如何下手,而且我想殿下會在我之後再找一個仵作驗屍,到時候這些個東西殿下還是會知道的。”楚仲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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