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牧唐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被茶浸溼的劍穗
    四平是給李景倒茶的小太監,這茶一倒就是兩年。

    李景臉上掛着笑意,側頭看着林玉霄笑問道,屬於帝王獨有的氣勢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林玉霄連忙跪在地上,雖是元皇境的強者,此時額頭卻滿是冷汗,根本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反倒是背後官袍已經溼透。

    林玉霄呼吸急促,聲音略顯緊張,連忙說道:“只要陛下吩咐下去,肯定還有其他小公公能爲陛下倒好茶,如果陛下能夠降低標準,能倒茶的人就更多了,只是四公公比這些人對陛下都更加忠心。”

    換句話說,就是沒人是不可替代的,肅律衙門是永遠忠於李景的。

    “潮了,編的節也散了,看來又要重做了。”李景不置可否,反倒是拿起桌上那半成品的劍穗,有些自怨自艾起來。

    “陛下這劍穗用的是上好的天蠶絲,等幹了就又會恢復正常了,四公公謹慎,必然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林玉霄連忙解釋道。

    言外之意就是此次就是個意外,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但我每次看到這劍穗的時候就又會想起此事,林愛卿,你說有什麼好的辦法?”李景居高臨下,看着林玉霄,笑問道。

    這話,林玉霄不敢接,因爲現在的肅律衙門就是李景手中潮溼的劍穗。

    然而李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林玉霄心中猛然一突,伴君如伴虎的想法不由自主的浮上腦海。

    “算了,看不到就好了,回頭有空重編一條,只是可惜了以前的努力。”李景輕嘆一聲,劍穗隨手丟在銅爐之中,頓時激起火星,接着傳出焦味。

    林玉霄看着那一抹特別扎眼的火苗,一句話沒敢說。

    “咦?林愛卿你跪着作甚?快快起來!”李景好像纔看到林玉霄跪下一般,連忙雙手虛扶,疑惑道。

    “地面沾了些茶水,會污了陛下的眼,那劍穗...”林玉霄沒擡頭,身子彎的更厲害,直接用衣袖擦拭地上散落茶水。

    “快起來,快起來,這些事讓那些下人去做,那是你一個王爺做的,朕說的只是那劍穗,回頭重來就好,愛卿不要多想,朕的肅律衙門還要愛卿坐鎮喃!”

    這一次李景是真伸手扶起林玉霄,笑着說道。

    直到這一刻,林玉霄才真正鬆了口氣。

    只聽李景又道:“此事對外宣稱就說是你們得到了我的密旨,至於獎賞等此事結束在做定奪,不會虧了你和楚仲飛的。”

    棒子與紅棗,缺一不可,李景上位多年,也已經是信手拈來。

    “不敢,陛下不怪罪微臣已經是極大的洪恩,怎敢再奢求獎賞?”林玉霄連忙道。

    “功歸功,過歸過,有功賞,有過罰,好了,時間不多,就這麼定了,以馮士爲的能力,你說這蔣澤福能隱藏多久?”

    李景重新給林玉霄倒了一杯水,林玉霄連忙謝過,然後才道。

    “二十年間,能從區區一偏將爬至兵部尚書之位,其能力可見一斑,但對於馮士爲此人,我雖交情不深,但從來都不曾看懂。”

    “看不懂?說說,如何看不懂,朕對他的瞭解也多是父皇告知,馮士爲是在父皇在位期間當上的兵部尚書,外界都說他是靠着何志忠的關係才爬到此位置,但奇怪的是我曾想要調出他的履歷,卻發現就是羽衣閣中的記錄都不堪詳細,我曾詢問過萬司司,他卻道這記錄是父皇過過的眼,很多內容也是父皇刪除的。”李景說道。

    “那陛下,我聽聞當初馮士爲能夠成爲這兵部尚書,有着邵國公的影子,這傳言是不是真的?”林玉霄又問道。

    “應該是真的,這事我和衛愛卿確認過,當時父皇卻是宋義死後,兵部尚書之位懸空,父皇曾爲這兵部尚書合適人選詢問過邵國公,他確實說了馮士爲是個不錯的人選,雖然父皇沒有當場定下,不過三天後,這馮士爲就成爲了兵部尚書。”李景說道。

    “原來如此,恐怕這也是後來別人說他是邵國公一派的原因。”林玉霄露出恍然之色。

    “確實這樣,不過老實說,從我繼位以來,朝堂之上,邵國公爲其說話的次數並不多,在我看來看着這馮士爲更像是自成一派,但卻沒有什麼附屬之人,我總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李景眉頭緊蹙,說道。

    林玉霄聽完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愛卿何故發笑?”李景見林玉霄突然笑出聲,面露狐疑之色的看着。

    “我想起了來前楚仲飛的一些言語,當初聽着震人發聵,現在想來卻是經不住推敲。”林玉霄解釋道。

    “哦?他說了什麼金石之言,說出來讓我也笑笑。”李景臉上露出笑容,說道。

    “他呀,說的是大不敬之言,我怕污了陛下的耳朵。”林玉霄解釋道。

    “說,恕他無罪。”就在楚仲飛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被寬恕了一次。

    “是,他說大唐現在內憂外患,已經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想用此事扳倒馮士爲,一舉打破朝堂平衡,趁勢解決朝廷黨派問題,不過如果這馮士爲不屬於任何一派系,仲飛這一想法就要落空了。“林玉霄笑道。

    李景卻未發笑,眉頭緊皺,說道:“未必,先不說這馮士爲是否真的是自成一派,僅憑一兵部尚書之位足夠引起其他人的想法。”

    “陛下準備如何做?需要臣如何配合?”林玉霄連忙問道。

    “楚仲飛之言倒是提醒了我,大唐卻是已經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我以樞密院掣肘何志忠,以肅律衙門重定天下律法,以尋鹿書院對抗太學,但世家在朝堂的實力卻無人能夠平衡。“李景沉思,在殿中來回踱步。

    林玉霄沒出言,殿內沉默好一會。

    良久,李景一拍桌子,面露嚴肅之色,說道:“我欲效仿宣靈帝,重設內閣。”

    宣靈帝便是滅了叛亂、令大唐中興的那一任皇帝。

    內閣乃是前朝舊制,其中以首輔爲尊,設立一至七名不等大學士,輔佐皇帝處理政事,內閣設置有利於皇帝集權。

    但唐朝建立以來,幾度廢除內閣制度,原因有三,其一,內閣制容易與宦官勾結,架空聖上;其二,如果聖上不賢,容易出現偏聽偏信現象;其三,內閣出現是分了世家的權,所以遭其反對。

    大唐現在政令皆是通過中書省下發,雖不設宰相一職,但王世平身爲中書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僅以朝堂說事,便是何志忠都矮他半頭,所以王世平現在就是有實無名的丞相。

    內閣設立,首當其衝受影響的便是中書省。

    “設立內閣,事關重大,僅憑一兵部尚書之位,恐怕難以讓那羣世家通過此事。”林玉霄眉頭緊皺,聲音凝重,並不看好李景的提議。

    “此事確實很難,僅憑一兵部尚書確實不夠,不過之前羽衣閣有一消息傳來,你等等,朕找給你看。”

    李景連忙走到書架前,從上取下一個錦盒,裏面放滿了各種紙條,李景找了好一會,翻出其中一張,遞給林玉霄。

    林玉霄恭敬接過紙條,只見上書:“盛世昌多次面見中書侍郎陶士德。”

    其後詳細記錄了盛世昌每次與陶士德相見時的時間與地點,足足有七八次之多。

    “這陶士德是陶家之人,一向以王家馬首是瞻。

    之前一直沒聽過二人有什麼關係,政務更是不相干,如今相見恐怕就是爲了盛家晉升世家之事。”林玉霄放下祕條,說道。

    “哦?林愛卿也想到了?”李景笑道。

    “之前有所猜測,因爲和稅銀案有關,所以和仲飛探討過這個問題,不過後來線索斷絕,似乎有人隱去,還有一個交接之人時至今日未抓住,所以此案至今還未了解。”林玉霄解釋道。

    李景點點頭,說道:“這事你當初和我說過,先不管,這盛世昌與陶士德相見次數如此多,必然已經意動,拉攏只是時間的事,但入京盛世昌身陷天牢,神機軍由老帥接管,原本幾近得手的中軍陡然消失,你說這王世平會不會爲此惱怒?”

    “王世平城府極深,精於算計又極爲現實,只相信到手東西,臣不相信他會爲此事惱怒,畢竟沒所失,只要南軍不出現意外,臣相信他都能淡然處之,不過陛下這樣一說,臣想到一個可能。”林玉霄道。

    “什麼可能?”李景狐疑道。

    “邵國公會不會也知道了這個消息?有沒有一種可能稅銀案就是邵國公一手策劃的。”林玉霄皺眉道。

    “怎麼說?”李景急問。

    “之前我們所有的猜測都是建立在盛世昌是邵國公的人基礎上,但盛世昌伏法時邵國公的態度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很可能早已知道盛世昌已經背叛了他。

    所以邵國公一手策劃稅銀案,一是警告老帥,二是剷除盛世昌這個叛徒,但隨後牽扯出的西涼判案,我不知道是不是邵國公有意爲之,但至少已經是一石二鳥之計了。”

    林玉霄早已懷疑此事,此時說出,同樣有着提醒李景之意,不論後面是查是收,皆有李景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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