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延在加班，顏汐便和路依依打車過去了。
兩個人走進餐廳，入目的璀璨的琉璃水晶燈,無論男女全都身着正裝,她們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打扮，稍微有點兒尷尬。
“我們貌似穿得過於隨意了。”
顏汐粉色衛衣搭菸灰色牛仔褲,路依依則是斜紋襯衫搭黑色鉛筆褲，與西裝革履華麗長裙的那些人格格不入。
“表哥也真是的,來這種地方都沒通知我要穿得得體一點。”
顏汐和謝嘉延沒來過這種地方，他帶她去過旋轉餐廳，那兒的顧客也沒這裏穿得如此誇張,大概這是商務場合,都是談生意的。
兩人走到座位前，林湛擡頭看一眼她們,露出標誌性的玩味笑容。
哪怕他穿西裝打領帶，也改變不了自身的頑劣氣質。
路依依有些無措，她似乎感覺到林湛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與她拉開距離。
他已經是個成功人士,她還只是個學生，五歲的距離是怎麼追都追不上的。
不是所有的情侶都能像謝嘉延和顏汐那樣，林湛也不是謝嘉延，他喜歡的是嫵媚性感的類型,而不是她這種沒長大的青澀女孩，他們兩個人應該不可能有和他們一樣的結局。
路依依的胸口隱隱發堵,她覺得自己今晚不該來。
“喫點啥啊？兩位妹妹。”林湛將菜單推過去，刻意強調了稱呼。
被叫“妹妹”的路依依脣角一扯，“這種地方我都沒來過，你替我點吧。”
她的眼中帶着一抹倔強,視線筆直盯着他，似要看進他的心裏。
林湛與她對視一眼，心臟驀然緊縮了下，他強行壓下不適，看向顏汐，問她的意見。
“你來吧。”顏汐已經感受到這兩個人的火藥味了。
將菜單打開，林湛點了這兒的幾道招牌，他雙手合十擱在桌上，端起咖啡輕抿了口，而後跟顏汐聊起了謝嘉延，和路依依全程無交流。
路依依放在桌下的手緊攥在一起，指甲都要把手心給摳破了。
一直到服務生上菜，她都沒開口說話。
“嚐嚐這兒的鵝肝，很好喫。”林湛望了她一眼，爲她做介紹。
“謝謝。”路依依客氣的態度中也帶着疏離。
最尷尬的莫過於顏汐，她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安排這場飯局，可是不讓他們把話說明白，一直這樣彆扭着也不是個辦法。
這頓飯喫得格外安靜，向來話多的林湛都沒說幾句。
路依依喫完，緩緩站起身，說要去洗手間，林湛轉頭看一眼她離開的背影，對顏汐說：“我跟她講幾句話。”
他快步跟上去，在路依依要進洗手間之前叫住了她，“小鹿。”
路依依後背一僵，緩緩轉過身，她看着面前的林湛，西裝筆挺，成熟有型，一瞬間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他。
“我有話跟你說。”
林湛輕啓薄脣開口，眼神示意她去一旁聊。
路依依隨他去到走廊的窗邊，林湛的一隻手插入口袋，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撫摸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在掩飾內心的緊張。
氣氛很安靜，似乎落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很清楚，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很久以後林湛才輕聲開口道：“抱歉。”
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裏，聽他接着又說：“我看着顏汐長大的，你和她一樣的年紀，在我眼裏就像妹妹一樣，我試想一下和你交往，會覺得有點兒彆扭。”
路依依的掌心被摳破，鮮血順着掌紋往下流，滴滴答答的似無聲一般落在米色地板上，暈染開紅色的花。
她忍住沒哭，嗓音顫抖着應了聲：“我知道了，那我去洗手間了。”
說完之後，她快步走進洗手間裏，將自己關進了一個隔斷間裏，捂住嘴巴痛快大哭起來。
掌心將嘴巴捂得嚴嚴實實，發出來的只有嗚咽的聲音，路依依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心裏滿是悲愴。
她痛恨自己不堅定，如果早就將他從心底連根拔起，又怎麼會受到二次傷害。
可是那樣拼了命去喜歡的人怎麼能說捨棄就捨棄呢？一想到她的未來無法擁有他，想到他會和別人走在一起，她就心痛得窒息。
林湛站在原地許久，不經意間低頭看見了地板上的血跡，整個人爲之一振。
他其實並沒覺得路依依有多喜歡他，畢竟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他認爲她可能只是一時興起，被他的外表迷惑，並沒真的動心，然而看到那點滴的血跡，他一瞬間覺得心慌了。
林湛能猜到這血跡是怎麼來的，他不禁對她產生了擔心，然而在洗手間門口等了好久，路依依都還沒出來。
快步回去，林湛讓顏汐去洗手間找一找路依依，顏汐飛快地趕過去，聽見某個隔斷間裏隱隱傳出來哭聲。
她的心裏好難受，過去拍了拍門，輕聲喊：“依依，我是顏汐。”
沒一會兒，路依依打開門，一雙眼睛哭得紅腫，卻對她強顏歡笑。
“哭一場我覺得爽多了。”
顏汐什麼話也說不上來，默默地將她摟在懷裏，低聲對她說“抱歉”。
路依依的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不，汐汐。”
她說：“我反而要謝謝你，讓我看清，讓我放下。”
得不到迴應的熱情就應該適可而止。
一扇不爲你開的門，一直敲是不禮貌的，所以不要太執着那些不愛你的人。
沒有誰規定青春一定是完美的，也許會滿是遺憾。
路依依不想再看到林湛，畢竟她哭得如此狼狽。
顏汐帶她徑直從門口出去，想給林湛發一條消息說她們走了，結果看見林湛拎着個袋子從遠處急匆匆走來。
他未發一語，將袋子直接交給顏汐，而後闊步離開。
顏汐錯愕地打開袋子，看見裏邊是紗布和碘酒，不明白林湛是什麼意思。
路依依扯了扯脣，開口道：“扔了吧。”
她不需要他沒有價值的關心。
如果他沒對她那麼好，她也不會淪陷得那麼深。
顏汐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趕緊問路依依哪裏受了傷，她搖頭說沒事，她將她的手一把拉過去，“你怎麼還沒改掉這個習慣？”
路依依難過或是情緒崩潰的時候就喜歡掐自己的掌心，那個時候她爸媽的感情不好，經常吵架，有一次她跑到她們家找她，她發現她的掌心流血了，一問才知道是自己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