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內，看到畢方利用船身浮力縱身一躍扒住飛機的曹力峯瘋狂吶喊，把旁邊幾人都嚇了一跳。
“老曹你幹嘛？返祖嗎？”
“嚇我一跳，我以爲猿球崛起了呢。”
“還在玩手機，不復習了啊？馬上期末考了。”
曹力峯滿面通紅地解釋：“不是，上次我跟你們說的那個主播！炸裂，我都看炸了！”
“遷徙大雁那個？”
幾位舍友來了興趣，自從上次曹力峯給他們介紹過畢方的直播後，畢方就在他們之間火了，這個趨勢還逐漸擴散到了整個班。
畢方的直播就像病毒一樣在校園裏傳播，愈演愈烈。
但進入了考試月，外加前天的大雁訓練沒什麼爆點，整個宿舍只剩曹力峯一個人還在追。
當曹力峯解釋到畢方爲了阻止艾蒂安，竟然徒手扒飛機後，幾人趕忙湊到他身前，看到了掛在飛機下如同旗幟般飄蕩的畢方。
時空彷彿倒流，幾人發出了和曹力峯一模一樣的尖叫。
“臥槽，現實版阿湯哥！”
飛機掠過湖面，帶着大雁們迅速消失在埃爾萬等人的視線中。
艾蒂安坐在滑翔機的座位上，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是否每一步都按父親教的那樣做了。
“沒事，沒事，轉速正常，風速正常，油量正常，一切正常。”
這架水上滑翔機很大，坐在上面的艾蒂安根本看不見掛在飛機右側浮筒上的畢方，此刻他正全神貫注地盯着前方。
被吊在飛機下的畢方被迎面而來的狂風吹得睜不開眼，他渾身冒汗，身上浸泡過水的衣服被風吹得冷硬無比，片刻便凝結上一層寒霜。
畢方不敢也不能鬆手，現在離地面超過了一百米，一旦鬆手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無人機靜靜地停靠在滑翔機後方，將畢方的處境拍得一清二楚，那搖晃的身體看得所有人心驚不已，好似畢方隨時都會鬆手。
這次可沒有傘包。
【胡搜偶極矩贈送給主播宇宙飛船*1—剛剛那一跳給爺看溼了，給大佬遞茶，不過這也太危險了吧？】
【老方堅持住啊！要不要叫救援？】
【上來就這麼刺激！】
【看得我尿崩。】
看着畢方在飛機底下暈暈乎乎，觀衆們心跳加速口乾舌燥。
這一幕簡直比電影還要精彩，還要刺激！
畢方冷汗直冒，手指硬得像冰塊，根本使不上勁，他喊了兩聲，什麼迴應都沒有。
緊張到極點的艾蒂安根本聽不見。
“媽的。”
畢方暗罵一聲，看着滑翔機的浮筒，手臂和斜方肌發力，將自己提上去大半，一個振身，瞬間鬆開雙手，然後用雙臂箍住浮筒，這一幕差點把觀衆看出心梗。
好在畢方成功了，滑翔機望左傾斜了一下便迅速穩住，畢方掛得更加穩固。
此時艾蒂安更加緊張，實操比練習難太多了，這種風向不變，飛機卻突然傾斜的情況他在練習中從來沒遇到過。
抱緊浮筒的畢方此刻開始嘗試登上飛機。
而他的每一步，都深深牽引着觀衆心絃。
【我滴媽，德國對阿根廷的時候我都沒這麼緊張過！】
【實屬挑戰人類極限了】
【沒有最作死，只有更作死！】
然而這還沒完，在衆人的膽戰心驚下，畢方竟然開始晃動身體！
畢方要利用風的力量將自己晃上來！
徒手健身和高級瑜伽他一直都沒有落下過，這兩項運動讓畢方的核心力量非常穩，掛在滑翔機底下的他此刻如同鐘擺，穩定得有些可怕。
不知不覺，觀衆心跳的節奏也彷彿與這搖擺達成一致。
半空中的畢方晃動幅度越來越大，終於在最後一次擺身時，畢方深吸一口氣，一個挺身，成功將雙腳架在了浮筒上！
【牛逼，老方這波比阿湯哥還牛逼！】
【阿湯哥算個雞毛，那都是有安全措施的，拍電影都不敢這麼拍！】
【還是方神強！yyds】
【別發yyds了，再這樣老方都找不到老婆了】
【啊這。】
十幾分鍾後。
除了剛剛那一顛外，飛行再也沒發生任何意外，這讓艾蒂安的精神逐漸鬆懈。
天空澄澈如洗，白雲漂浮，褐色的雁鳥展開雙翼近乎懸停在空中，好像被塑在空氣中的蠟像。
艾蒂安露出笑容，想要伸出手觸摸雁鳥。
“也沒想得那麼難嘛。”
老爹的計劃是正確的，雁鳥成功跟着飛機遷徙了，但接下來怎麼辦？
剛剛情況緊急，艾蒂安只想着要救下大雁，也沒考慮過後果。
自己一個人要怎麼帶着雁鳥們遷徙？
三千公里的路途，還都是荒野。沒有導航，自己靠一張地圖怎樣才能正確行駛在路線上？艾蒂安有些後悔了，要是偶像在就好了，他急得直撓頭。
冰冷的東西攀上了他的後頸，就像一條陰冷的毒蛇，一股涼氣沿着皮膚直透進他的心裏去。
艾蒂安寒毛炸起，滑翔機上不是隻有他一個生物！
幾百米的高空，什麼東西會爬上來？
剎那間，無數影視劇在艾蒂安腦海中閃過，異形，極度深寒，招魂，一時間冷汗津津，他頭皮發麻，僵硬着身體不敢回頭，生怕自己一回頭，怪物就會一口咬掉他的腦袋。
然而下一刻，一雙手忽然伸出摘掉了艾蒂安的頭盔。
“喂！臭小子，能聽見了嗎？趕緊下降，這太危險了。”
嗯？
緊閉雙眼的艾蒂安忽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他睜開眼，隨後便看到了畢方就在他身後。
原來剛剛的冰冷是畢方凍得僵硬的手指！
見對方是自己偶像，艾蒂安急忙解釋。
“不行！你沒聽見列農說的嗎，混種繁殖都會被殺死，更別說遷徙了，我們不能把雁鳥交給他們，我們可以一起帶雁鳥們遷徙，它們跟着我飛了，你看到了嗎？它們跟着我飛了！埃爾萬的計劃是成功的！”
“它們絕對沒病，我跟它們生活了六個月，睡覺都在一起，絕對不可能是陽性，我可以發誓！你那麼厲害，我們帶着它們一起遷徙，一定能成功，我們可以拯救它們！你也是這麼想的，不是嗎？”
艾蒂安異常激動，滑翔機都開始不穩，顫顫巍巍。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都清楚，你起飛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你的決心，這件事很危險，你明白嗎？”畢方半跪在艾蒂安身後，掂量着手上的頭盔。
兩個人足足沉默了半分鐘，艾蒂安抹了抹眼淚。
“我跟你回去，但能不能放了它們，被抓住它們會死的。”艾蒂安耷拉着腦袋，“我不想它們死。”
他一個小屁孩，在世界第一的探險大師面前根本毫無反抗餘地，只能哀求對方能放這些大雁一馬。
畢方研究起頭盔的隔音性能，不明白爲什麼它隔音效果那麼好，他在底下喊半天，這小子都聽不見。
在第二個座位上跌坐，畢方擺弄着頭盔，久久地不說話。
“求求你了。”被這死寂壓得喘不過氣來，艾蒂安忍不住開口哀求。
“把頭盔戴好，風很大，對着眼睛吹容易得炎症。”畢方拍拍少年的肩膀，遞還頭盔。
“what？”艾蒂安傻眼了。
“我觀察了你的飛行方向，已經偏離了路線，你應該再往左偏三十度。”畢方起身摘過橫樑上的護目鏡，戴在頭上，“三千公里遷徙可不是什麼旅遊，做好喫苦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