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貌美小通房 >第 53 章 053
    錦繡坊坐落在京都以東,馬車經過了窈窕閣和珍饈齋,再往前駛出二十丈遠,便是被譽爲京都第一裁縫鋪的錦繡坊了,雖說被譽爲第一裁縫鋪,但裏頭可沒有正八經的裁縫,有的都是些穿錦繡袍的女侍,她們給貴女們介紹款式,或者量體訂做。

    這裏頭訂做也是有講究的,除了提前預付定金外,還有等上小半月的時間,若是訂做的成衣,最後貴女覺得不合適,卻是不給退只給改的,你看,就是如此霸道的條款,還是令京中貴女們趨之若鶩,便可知道,這錦繡坊的生意有多好了!

    國公府的馬車停在錦繡坊門口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

    日頭往西方偏斜,冬日的暖陽斜斜的照在人臉上,倒是令人倍感舒服。

    秦雲柔從馬車上下來,舉目便看到黑色匾額上硃紅色的錦繡坊三個大字,龍飛鳳舞的筆體,據說是錦繡坊掌櫃親自御寫的。

    只是,這錦繡坊的掌櫃同那窈窕閣和珍饈齋的掌櫃一般,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從不露尊容,不過,這樣神祕的掌櫃,倒也給店鋪籠上一層神祕的面紗,便更加客似雲來了。

    “走罷。”李雲深見秦雲柔看着匾額發呆,便乾脆執起她藏在袖口的小手,牽着往裏頭走。

    申時是京中貴女們喝下午茶,或者和手帕交的小姐妹一起逛鋪子選首飾衣服的特定時間,這個時間,一般都已經用過了午膳,又小憩了片刻,是精神頭最足的時候。

    秦雲柔看一眼客似雲來的錦繡坊,已經有好幾撥貴女提着裙襬跨了門檻走進去,她心中有些擔心,怕遇見昔日相熟的貴女,畢竟,她如今的身份,當真是不可啓齒的。

    李雲深拉了拉,見秦雲柔沒動,便扭頭用詢問的眼神瞧她。

    秦雲柔抽回李雲深掌心自己的小手,雙手擡到腦後,把大氅後頭的連體帷帽戴上。

    “做什麼?裏頭有燒地龍和火盆的,應該不會冷。”李雲深同她道。

    秦雲柔只是搖搖頭:“奴婢想戴帽。”

    李雲深瞅她一眼,大抵心中也猜出個七八分,便也不做阻攔。

    “那走罷。”李雲深再去牽她的小手。

    秦雲柔柔順地給他牽着,兩人一起跨過門檻,進了錦繡坊裏。

    錦繡坊共有三層,一樓是成衣區,選中合適的,可以直接買走,二樓是訂製區,由貴女自己選布料和花式,然後讓女侍量體,預付訂金後,小半月後來取成衣便是,三樓……據說只對內開放,而這個內包括掌櫃在內的幾個特定貴客,便很神祕了。

    一樓的人最多,貴女們一排排站在成衣前頭,或由着女侍給自己做介紹,或自己取了心怡的去雅室裏面試穿。

    李雲深陪着秦雲柔在一樓轉了一圈,他見秦雲柔興致不大,便微蹙俊眉。

    女侍陪在他們二人身邊,見貴客皺眉,便趕緊口齒伶俐的同他們介紹:“二樓是訂製區,有京都裏最齊全的布料和花式,貴人去瞧瞧,若有看的上眼的料子,便可取來訂製成衣。”

    “那便上去瞧瞧罷?”李雲深對秦雲柔道。

    秦雲柔回了一個好字,便由着李雲深牽住自己的手,跟在女侍身後,由鋪了紅毯的紅木步梯上行,往二樓訂製區去。

    定製區沒有一樓人多,放眼望去,諾大的平層裏,也只有正在挑選布料的貴女和命婦十二三名,每一名貴女或者朝中命婦身邊,都由一名專屬女侍陪同講解。

    陪在李雲深和秦雲柔身邊的女侍擡手道:“貴女這邊請,從左手邊往右看,可以看一圈完整的,不留遺漏。”

    秦雲柔依着女侍的介紹,從左邊開始看,釘在牆壁上的木架條上掛着可供取用的布料:素錦,菱錦,雲錦,蜀錦。

    秦雲柔的目光落在那蜀錦上,女侍便會意的趕緊給她介紹:“貴女的眼光真好,這是地道的蜀錦,產自蠶叢之郡的蜀地,把熟的蠶絲先染色織成,再用經線起花,用綵線添花,最後搭配或吉祥或富貴的紋飾織就。”

    秦雲柔擡手撫摸上蜀錦上的花紋,輕聲問女侍:“這蜀錦,除了蜀地,還有哪裏能產嗎?”

    “唯有蜀地可產。”女侍說道。

    秦雲柔垂下視線,心道,周海在案發的時候,人已經在去往蜀地的路上了,他有六座城池的蓋章路引,又有從蜀地帶回的蜀錦料子,蜀錦唯產自蜀地,他也有蜀地當地店鋪購買蜀錦的票據,這不可能造假。

    周海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而且他身量不夠,體型也精瘦,難道……馮虎和薛梅真不是他殺的?可他的殺人動機最大,不是他……又是何人呢?

    女侍見秦雲柔垂頭不語,便輕聲喚道:“貴女?”

    “唔。”秦雲柔這纔回過神來,誇了蜀錦一句,又繼續往前走,看別的料子。

    前面一名穿着華麗的少女不知發什麼脾氣,忽然扭頭往後走,莽撞地差點撞上了低頭看料子的秦雲柔,好在李雲深眼疾手快的把秦雲柔拉到一旁,否則定要撞個喫痛。

    “怎麼回事?擋着本小姐的道做甚麼?”那差點撞人的少女竟是不知羞,還出口斥責秦雲柔的不是。

    秦雲柔擡眸看過去,只覺得眼生。

    安夏是先帝弟弟的第十八子安淳之女,原是同父親安淳王一道去了封地,這不新帝登基不久,便召回了昔日同他親厚的堂弟安淳王,安夏也隨父親一道回京,她剛剛及笄,又被養的嬌縱,以前在封地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如今回了京都,竟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了。

    安淳王擔心掌上明珠的女兒在京都惹禍,便耳提面命的令從小管教她的嬤嬤時刻陪同,監督管教。

    教養嬤嬤姓何,何嬤嬤聽到安夏出言不遜,便趕緊走上前來,正準備同安夏好好說教一番,卻在看到秦雲柔身上穿着大丫鬟的衣裙後,暗自皺了眉頭,連着教導安夏懂規矩知分寸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何嬤嬤對旁邊的女侍道:“錦繡坊二樓不是訂製區嗎?怎的什麼人都讓放進來?”

    女侍一聽,便知道這是要她趕人了。

    而秦雲柔這邊跟着的女侍卻朝對面的女侍搖了搖頭,用脣語偷聲提醒:“是大人物領着的,動不得。”

    何嬤嬤見女侍不動,正心中納悶。

    卻看到一個穿華貴錦袍,面如冠玉的年輕男子走上前來,伸手握住了那穿丫鬟服女子的肩頭,同她說道:“本官領來的人,本官看誰敢動?”

    何嬤嬤只是個教養嬤嬤,平日都在府中做事,也極少出府,她雖認不得李雲深,但他一身矜貴的氣場,說着地地道道的京都話兒,舉手投足間的優雅豈是普通世家子可比?

    何嬤嬤被懟的說不出話來。

    倒是小郡主安夏,見到李雲深竟是心臟通通直跳,封地也有適齡的貴公子呀,卻沒有這般俊俏的,跟嫡仙似的面容,就是沉着張臉,怪唬人的。

    “本小姐是安淳之女,你是哪位?”安夏想知道對面男人的名字,便先報了自己的身份。

    安淳之女?李雲深聽罷,眯了眯眸子。

    安夏見對面嫡仙似的男子不說話,便不高興起來。

    何嬤嬤看出安夏想要發作,便趕緊把她拉到一邊兒去,同她低聲提醒:“我的小郡主小祖宗喲!那人你得罪不起的,嬤嬤說了,這是京都不是封地,你且不可同在封地一般胡來!”

    安夏雖然莽撞,但也不是個傻的,李雲深那一身錦衣華服,那氣場那官腔,她也瞧出個不同尋常來,這便點頭應下:“嬤嬤我知道了,我想結識他,你去幫我打聽一下,他是哪家的貴公子,有沒有娶親?”

    比起府中的教養嬤嬤,旁邊正選着布料的命婦倒是清楚李雲深的來歷,她有心討好新入京的小郡主,便同她說道:“我是侯尚書的夫人,這男子我知道,是鎮國公府的獨子,及冠不久,官居大理寺卿,尚未娶親。”

    安夏一聽,樂了,原來是一家人啊!還是表兄妹的關係。

    大安帝國表兄妹是可以嫁娶的,這叫親上加親,因着婆母也是孃家人,更容易親近。

    此時,李雲深正握着秦雲柔的肩頭,同她俯身低頭,細細打量了秦雲柔的臉色一番,這才問道:“剛纔,沒事罷?”

    “不打緊的。”秦雲柔回他。

    “那去前面再看看罷。”李雲深牽回她的小手,領着她繼續朝前走。

    安夏拽着裙裾小跑回來,擋在李雲深和秦雲柔的跟前,她有些氣喘,臉上卻是興奮的:“我知道你是誰!長公主的兒子,我是你表妹哩!”

    李雲深瞅都懶的瞅她一眼,不作搭理,拉着秦雲柔的手繞開擋在跟前的安夏,繼續往前走。

    安夏是個暴脾氣,她激動地心臟砰砰直跳,對方理都不理她,這還能忍?她衝上前去,擡了雙臂擋住李雲深和秦雲柔的去路,不滿道:“做什麼不理人的?我叫安夏,是安淳之女,是你表妹!”

    李雲深見她擋路,便沉下臉來,挑眉冷哼:“呵!鵪鶉之女?鵪鶉蛋嗎?”

    秦雲柔捂住脣,強憋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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