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戰心無旁騖,運筆如飛,就着第一筆的節奏迅速向下畫去。
符頭、符心、符膽、符腳,筆尖幾乎就沒有離開過符紙,最後一筆向上勾連,成爲一體。
袁戰這才長吁了一口氣,放下符筆,左手輕翻,就想要拿起符紙。
可就在他手剛一離開皮紙,異變突起,那已經落在符紙上勾勒起整個符籙的殷紅血液,竟然向下一跳,脫離了符紙,然後望空就逃。
袁戰吃了一驚,急忙伸手去撈,卻抓了一個空,符血刷的一下就到了屋角,然後一陣迅速的扭曲變形,變成一個微型的鵬鳥,雙翼一振,鑽出屏蔽法器結成的禁制。
袁戰急忙收了法器,開門去找,可哪裏還有半點兒蹤影,早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只氣得他重重的在門外跺了一陣腳。
羅琪聽到動靜,開門出來詢問何事。
袁戰恨恨的說:“跑了。”
羅琪聽了一愣:“跑了,什麼跑了?”
袁戰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的說:“沒事兒,你去歇息吧。”
羅琪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說:“今天該多請教一下老頭子的,他畫了這麼多年的符,在這方面肯定有諸多的竅門。”
袁戰嘿嘿一笑,回了房間,把門關上了。
聽羅琪的口氣,對他的制符技術還是略有懷疑的,既然如此那更得畫出鯤鵬符了,不能在這丫頭面前丟了面兒。
於是又打開屏蔽法器,來到桌前擺好符紙、符筆,做好準備。
沉思良久,袁戰第二次把符筆伸進小瓶裏面,等到蘸飽了靈血,先不急着抽出符筆,而是左手一揮,就在桌面上結出一個半球形狀的氣罩,把符紙等等全都罩在裏面。
袁戰這才抽出符筆,安然的把瓶塞蓋上,有元力壓着,瓶裏的靈血就算想動一動也動不了,更別說跑了。
做好這一切,袁戰一凝神,符筆就落在了獸皮紙上。
刷刷刷刷,轉眼之間妖雷符籙就畫好了。
袁戰仍然不敢鬆懈,把筆一撂,硃砂、硫硝、金銀粉末依次鋪在靈血裏面,然後左掌凝聚真元向紙上壓落。
在真元強大的壓力下,靈血如同水渠裏的水一樣,開始迅速的流淌,不甘心就這麼被封印在符籙裏面,速度越來越快。
袁戰初次遇到這種情況,或者說是如此劇烈的情況,只好耐着性子跟靈血賽跑。
靈血流淌的目的就是尋找突破口,一旦哪個地方力量薄弱,被它趁機掙脫出來,肯定是要逃跑的,那麼袁戰的心血就又白費了。
而袁戰正好相反,必須保證所有靈血勾勒到的地方都力量均衡,不給對方以可乘之機。
雖然是一張符,卻跟兩個人正面較量沒什麼兩樣,誰堅持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大約一刻鐘後,靈血流淌的速度終於變得緩慢下來。
袁戰心中大喜,終於把它給收拾服帖了。
又過了一會兒,靈血停了下來,開始慢慢凝固。
袁戰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等到靈血凝固到結痂的地步,手上元力一斂,準備收工。
可是還不等他手放下呢,噼啪一聲爆響,黑煙騰起,轉眼之間瀰漫了房間,在符籙的符膽處,露出一個大洞。
最後關頭,終究還是失敗了。
袁戰氣急敗壞,站起來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幾圈,最後長嘆一聲,打開窗子,使了一股疾風把黑煙卷出去,回到桌前重新坐下。
到底是生命的靈血,非比尋常,袁戰以前制符的經驗都顯得老套了。
在臉盆裏洗了把臉,恢復了一下心境,袁戰第三次擺好符紙。
這一次,一定要成功。
在心裏鼓勵了自己一下,袁戰又揮筆蘸飽了靈血,依法施就,開始畫第三張雷符。
前面程序和技法都不變,等到符籙畫制完成,袁戰把筆一丟,左手往裏面撒入硃砂、硫硝等物,右掌則凝聚着真元壓了上去。
這一次,是說什麼也不會鬆懈了。
而且爲了防止靈血故技重施,袁戰這次直接來了個狠的,元力壓上符籙以後,直接鎖定了靈血的動作,不讓它來回流淌了,就在他落筆的地方固定着。
但是這樣很耗費元力,需要持續不斷的輸入真元。
不過爲了成功煉出鯤鵬雷符,袁戰也是拼了,現在耗費一些元力沒什麼要緊的,遇到生死危機的時候能夠幫他擋上一擋,豈不多了很大的勝算。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
一個時辰,然後又半個時辰,又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以後,袁戰再也感覺不到符籙裏面元力的異動了,這才小心的移開手掌。
靈血早就乾涸,固定在符紙上。
硃砂和金銀粉在黑色的血痂裏面閃閃發光,輕輕一嗅,還能嗅到硫散逸出來的刺鼻味道。
鯤鵬加妖雷,符籙終於完工了。
袁戰仔細端詳了很久,直到確認它再也不會發生變化了,這才伸手抹了抹額頭,咂着嘴收進錦盒裏面。
看看窗外,天色已經發白,天快要亮了。
袁戰趕忙擺好第四張符紙,還有其他物品,元力一動結出法罩,捏着符筆就伸進了小瓶裏面。
嗯?
符筆攪動了半天,啥也沒掛上,探頭向小瓶裏面一瞧,空空如也,鯤鵬靈血沒了。
三張符籙的量,一次逃了,一次毀了,就一次成功的。
袁戰鬱悶的把筆、瓶扔到桌上,推門出去,走到院子裏透透氣。
旁邊房門一響,羅琪從裏面走出來,看了袁戰一眼,先進屋裏收拾了一下,這纔出來問道:“公子,怎麼樣,成了嗎?”
袁戰無奈的回道:“成是成了,就是消耗太多。”
羅琪勸道:“天亮以後我們再去一趟坊市,興許還能找到呢。如果實在沒有,就向掌櫃的打聽一下來源,我們自己去尋好了。”
袁戰一愣,叫道:“對呀,我們自己去尋就是了,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然後囑咐羅琪去向店家要飯,喫飯就去。
羅琪笑道:“現在天還沒亮呢。”
袁戰啞然失笑。
等到天色亮起,兩人要了飯食喫過,就去了寧海坊。
可是,來到制符店一看,發現門上掛着一個木牌,上面寫着幾個大字:“關門歇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