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看了,吃了一驚。
從魔猿溢出的氣息判斷,這是一對鍛神境的夫妻猿,小猿是他們的孩子,剛剛築基不久。
三頭魔猿來的很奇怪,更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把獸潮趕到這裏。
若蘭自忖與兩頭魔猿實力差距太大,就準備逃了,回去請袁戰出馬。
還沒動呢,身邊微風一動,袁戰已經到了,對她說道:“你回去吧,這裏有我。”
若蘭是想留下來觀戰的,但明白袁戰是想讓她回去保護司馬源母子,只好失望的應了一聲,腳下一頓,駕馭飛劍走了。
袁戰往山前一站,靜靜等待魔猿過來。
魔猿也不傻,看他一個人擋在路上,就心裏犯了嘀咕,可是任憑他們怎樣偷窺,就是看不透袁戰的法力高下。
於是他們也站下了,不敢再貿然上前。
袁戰看着他們,神識後面一掃,忽然眼睛一亮,他終於看到之前逃跑的那具乾屍了。
依舊還是乾屍的樣子,肌肉乾癟,皮膚褶皺,就跟活了幾百年的老樹的樹皮一樣。
只是一雙眼睛,灼灼生輝,散發出橄欖色的光芒,在黑夜當中如同兩盞明燈。
現在的乾屍可不再像剛纔那樣死氣沉沉了,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氣機環繞着身體,純正而古樸,令人一時之間無法分辨他的出身來歷。
三頭魔猿與他正好相反,幾乎沒有什麼顧忌,頭頂一道強大的氣機,不停的往周邊散逸。
獸潮就是被他們這樣給趕起來的,稍微普通一點兒的野獸哪見過這種陣勢,當然是聞風喪膽,狼狽逃跑,很多種野獸匯在一起就成了獸潮。
袁戰想多看一些乾屍的虛實,但是每每神識來到跟前,總被他用一種神奇的法門給推搡出去,就好像阻止有人進門參觀一樣,幾次下來,只好暫時熄了這個念頭。
三頭魔猿好像接到了乾屍的命令,在停頓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又向袁戰走來,頭頂氣機開始急劇的膨脹,準備戰鬥。
袁戰哼了一聲,一道強似元嬰境的神念就落在其中一頭魔猿的頭頂上,並向下壓落。
魔猿頓時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袁戰,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了。
這是一頭雄性魔猿,是這個魔猿三口之家的首領,他一停下,其他兩頭也就都跟着停了下來,然後歪着腦袋以獸語交談。
片刻之後,雌性魔猿醒悟,拉着小猿就向後跑。
但是,他們的去路卻被從遠處飄飄忽忽飛過來的乾屍給攔住了,不知被他給施了什麼法術,猛一個轉身,又大步朝袁戰奔來,速度比剛纔還快。
袁戰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乾屍的馭獸術,他早就已經控制了魔猿一家,甚至三頭魔猿能夠有今天的變化也是拜他所賜。
除非乾屍被消滅了,否則魔猿是擺脫不了他的。
袁戰只好迎了上去。
雄猿一拳頭砸過來。
袁戰往旁邊一讓,右掌揮下,啪的一聲,把一個強壯如金剛的魔猿的一條臂膀給卸了下來,再趁魔猿滾在地上沒來得及爬起來的間隙,小指向下一戳,正好封印在魔猿的肋下,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雌猿怒吼了一聲,把小猿往旁邊一甩,她就跟一座鐵塔似的朝袁戰一頭撞來。
袁戰看着好笑,依然是一側身體,右腳勾在雌猿的腳踝上一抻,順勢就把雌猿給繞了起來,半空中旋轉一圈半,咚的一聲砸在地上。
然後又是一指戳出,將雌猿也給封印了。
鍛神境雖然很強,在他的面前可兇不起來,動動手腳而已,這就叫差距。
已經爬到了樹上的小猿,見父母一轉眼間就被人給擒了,神情淒厲的大叫一聲,從上而下,朝袁戰頭頂撲來。
袁戰有心跟小猿開個玩笑,伸手凌空一抓,就在半空裏抓住了小猿的腳脖子,向上一提給倒着拎了起來,叫道:“服不服?”
小魔猿張着大嘴怒吼,卻堅決不敢服軟。
袁戰哈哈一笑,揚手把小猿扔到他的父母中間,轉頭朝乾屍走去,不再理他們。
袁戰一晃身形,站到了乾屍身前十丈,看着他上下一打量,微笑道:“這位道友怎麼稱呼?”
“伽廷尊者。”
乾屍竟然開口說話了,而且說話的語氣很正常,一點兒也不像是出自死人或者殭屍之口,也沒有猶豫思索之意。
袁戰倒不爲他的語聲所好奇,反而是他的頭銜,很有些耐人尋味。
尊者是什麼,大多情況下是佛教裏面的一種稱呼,僅次於佛的存在,同樣高高在上,受萬人敬仰。
於是就把這種想法說了出來:“哪裏的尊者?”
伽廷尊者顯然很意外,頓了一頓之後纔回道:“佛國尊者。”
袁戰哦了一聲,看着他光禿禿的、如同雞皮一樣的頭頂,點頭說道:“果然如此。看來道友是佛宗的高人了?”
乾屍果然點了點頭。
袁戰就道:“那……剛纔爲何要跑呢?”
乾屍道:“沒有爲什麼,只是不想接觸俗世之人。”
袁戰哼了一聲,反駁道:“現在不是在接觸俗世中人嗎?”
乾屍閉口不言。
袁戰看着他,說心裏話對他的隱匿法力的法門真是非常好奇,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佛宗妙謗了。
只是此人修煉的功法有些奇怪,非得修煉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藏在角落裏扮演屍體嗎?
袁戰知道佛教有一種枯禪,確實就像伽廷尊者這樣修煉成功以後給人以非常古老、乾枯的形象,但像伽廷這樣只剩下皮包骨頭的卻是少見,說他乾屍是一點兒也不爲過。
就在這時,山村方向忽然響起一聲長嘯,是若蘭叫喊的,非常急迫。
袁戰吃了一驚,急忙轉身看去,只見山村裏面星光閃閃,刀光映着火光劃出一條條亮線,那是若蘭手中的長劍以及打向天空的劍光。
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在山村內拉開。
袁戰是知道洪成的,遇到普通人還好,若是修仙士或者妖、靈等等,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顯然,若蘭正獨自一人抵禦強敵。
袁戰擔心她有閃失,身形一晃就想要回去。
可是人還未動呢,身邊一縷細風颳過,伽廷尊者竟擋到了他的前面。
袁戰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乾屍跟他耗了這麼久,說話行事陰陽怪氣的,敢情是在拖延他的時間,真正的目的是小山村,或者山村裏的人。
“找死!”
袁戰喝道,不等他發難,搶先一拳轟了過去,同時腳下不停,往前硬闖。
伽廷尊者雙手合十,向前一格,把袁戰的法力化解了。
只是這一來一往,兩人的根底就徹底暴露給了對方。
雖然都在壓制,但誰的心裏都有一杆秤,孰輕孰重抑或不相上下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袁戰吃了一驚,伽廷尊者深藏不露,竟是跟他境界相當的大修士。
伽廷尊者也同樣很喫驚,甚至比袁戰還要喫驚一些,因爲他沒有想到自己棲身了近千年、一直以來都被他當成修行輸血站的人界竟然有人修煉到了洞天境,能夠與他平起平坐了。
這個人必須除掉,否則日後一定會成爲他的威脅。
袁戰現在的念頭就是快點走,他擔心若蘭獨力難支,萬一出了什麼差錯。
伽廷尊者卻要阻攔他走,甚至動了斬草除根的念頭,也不知道這位佛宗的高手在人界修煉了上千年到底是如何打破自己的桎梏,成爲有悖於佛宗遵旨的魔僧。
“伽廷尊者,你先讓開,咱們改天再打。”
袁戰繼續往前走,強大的氣機在周身形成一股旋風,捲起腳下的樹葉枯草形成一條草龍,慢慢朝伽廷尊者飛去。
伽廷尊者不爲所動,乾枯死氣的臉上漾出一團灰光,漸漸的瀰漫到全身,身體因此開始迅速膨脹,乾癟的皮膚迅速的亮起了光澤。
袁戰腳下不停,距離伽廷尊者三丈遠時,右掌緩緩向前推出,修羅手,大悲鉞,洶涌的氣流呼嘯而出,直奔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