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卻猜到了,試探着問道,“是不是皇上的腰牌丟了”
“原來皇上進宮還要腰牌啊”張子然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估着。
看着街上一會過去一堆巡防的隊伍,段清研急了,“怎麼辦咱們現在進不了宮,留在宮外隨時會有危險的”
段聿修卻不慌不忙,“不急,先找個地方住下。”
長街上就有客棧,爲難的是他們身上已經沒錢了。
張子然兩手一攤,“我是沒錢了,剛纔想着進城,我已經把全部的錢都給出去了。”
“我本來季沒錢。”斯年更不用提了,從江南伏擊中逃出來身上就沒有錢。
段聿修身上自然是沒錢的,而段清研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我這也就兩個銅板了,一個房間也開不了。”
張子然忽然興奮道,“要不咱們去我家吧”他正好也可以藉機見見父母。
“不行”段聿修直接拒絕,“說不定你家已經被盯上了,咱們去就是自投羅網,還會連累你家人。”
“呼~”張子然暗暗呼氣,他竟然沒想到這層。
“咱們也不能露宿街頭啊,說不定太師還沒注意到張子然。”斯年僥倖的道。
他的話一說完,其他人都看過來,眼神鄙視,尤其是張子然,“你也知道是說不定啊”
“露宿街頭怎麼了,太師肯定想不到,咱們還安全些。”段聿修已經打定注意了。
“不行”“不行”
張子然跟段清研異口同聲的拒絕,段清研的職責就是保護皇上,怎麼能讓她在京城露宿街頭,張子然則是不忍心讓段聿修喫苦,以前他不在就算了,但是他在,季不能讓她受這個委屈。
段聿修眼神暗了暗,“朕意已決。”
“皇上,要不咱們去我家,正好讓我爹帶咱們進宮。”這是段清研能想到的最後辦法了。
段聿修卻不同意,“不是去誰家的問題,而是現在天已經晚了,朕不能這個時候現身,如果去了閣老家,太師正好以窩藏刺客的名頭圍攻閣老府,朕先在聯繫不上任何軍營,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他們現在真的是無家可歸,偌大的京城竟然連避身之所都沒有,想來真是可惜。
“這樣吧,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當了換點錢,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張子然開始渾身上下的摸索,可是除了一把匕首以外,連個硬的東西都沒有。
“我也看看。”段清研也急忙在身上翻找,可是她身上的東西都是有用的,一件也不能丟。
段聿修就更不用說了,她的東西都是皇室之物,拿出來就是暴露身份了。
衆人眼睛齊齊看向斯年,斯年無奈兩手一攤,“在小鎮的時候爲了找你們,我已經把能當的東西當了,錢也花光了。”
張子然急了,眼看天已經黑了,他們從早上就趕路,到現在連飯都沒喫呢,段聿修肯定餓了。
“這樣吧,你們在這了等會。”張子然拿過段清研手裏的兩個銅板,走向臨近的一個客棧。
這裏是大夏國朝都,又是皇宮前最繁華的地段,一應店鋪全都裝修精緻,重樓疊榭。雕樑畫棟。
鴻軒客棧,店小二在門前迎來送往,笑容滿面。
“客官,您裏面請”店小二看到張子然,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雖是風塵僕僕的樣子,卻也看的出衣着非凡,都是上乘的布料,頓時喜笑顏開。
“你們這裏還算乾淨。”張子然一進屋,就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左右打量擺設,點頭表示滿意。
店小二不由更加恭敬,介紹道,“我們店絕對是整條街上最乾淨的,包您拄着滿意,給您開一間上房”
“恩~給我開兩間,等會還有兩個朋友要來,”張子然說着精緻朝二樓走去。
“客官,您是不是要先交下定錢。”店小二急忙跟上去,想要訂金又不好意思,怕得罪了客人。
張子然摸出一個銅板,扔到小二懷裏,“我現在很累了,錢是少不了你的,等會我朋友來了就有了,你先給我開個房間。”
一個銅板對點小二來說也不少了,店小二見客人這麼大方,也不好再說什麼,樂呵呵給張子然開了一間房子,“客人,您別忘了就行。”
“忘不了,你先下去吧,等會再給我開個房間。”張子然說着進屋關門。
店小二看四下無人,偷偷摸摸把銅板揣進懷裏,下樓去了。
張子然聽見腳步聲下樓去了,急忙跑出門,帶着段聿修他們偷偷摸摸來到樓上。
“你是怎麼開的房間”一進屋,斯年就忍不住問道
“是啊,就兩個銅板能在這裏開房間”段清研也很好奇。
只有段聿修忍着不說話,坐下先給自己倒了杯水。
張子然自然而然的結構段聿修手裏的茶壺,給她倒水,順便給自己倒了一杯。
喝了茶,張子然才掏出懷中另一個銅板,“你們等着,我再去給你們開個房間。”
剛出房門,就看到店小二在走廊上,對着一間房門小聲咒罵,“小氣”
“小二,你過來。”張子然挺直了胸膛,巋然不動。
“啊,客官,您叫有事”店小二暗暗吐舌頭,想着剛纔他罵的那聲有沒有被他聽到。
“我朋友來了,你再去給我開間房。”張子然語氣不容置喙。
店小二遲疑了,訕笑道,“客官,您剛纔開的房間訂金還沒給呢”
“怕什麼,難道我還會不給房錢”張子然不屑一笑,從懷中摸出另一個銅板,扔給店小二,“就開隔壁這間。”
“呵呵呵~恩行,但是客官,您可千萬別忘了,到時候掌櫃的怪罪下來我可擔當不起”店小二踹好銅板,無論客人欠客棧多少房錢,跟他關係都不大,只有客人的賞錢纔是切切實實落到他腰包的。
張子然大方揮手,不耐煩的樣子,“放心吧,你看我像是會欠你房錢的人嗎”
“呵呵,不像,我只是提醒一下,這是您的鑰匙,您拿好了,積食這間。”店小二把隔壁房間的鑰匙也給了張子然,笑眯嘻嘻的下樓去了,這個人一共給了兩個銅板了,抵得上他一天的工錢了,叫他怎麼不高興。
張子然無不得意,晃着手裏的鑰匙在衆人面前嘚瑟,“怎麼樣”
“哇~你還挺厲害的嘛”段清研跳過去接下鑰匙,眼中滿是對張子然的崇拜。
“哼~市井粗俗”斯年不屑一顧。
段清研爲張子然抱不平,“市井粗俗,也比讓皇上露宿街頭要好,你不喜歡可以不住啊”
“我還不稀罕呢”斯年一躍而起,向門外走去。
“哼”段清研雙手環胸,冷眼不理。
段聿修臉色一滯,忽然笑了,“斯年,不要跟清研一般見識,外面現在有危險,你不能出去。”
“太師要抓的也不是我。”斯年腳步雖停下,態度依然強硬。
“那可不一定,你一出門碰上太師的人,他們也就知道皇上已經進京了。”張子然毫不留情的揭穿,斯年一路上隱忍不發,今晚脾氣竟然烈起來了,正所謂事出異常必有妖。
段聿修雖沒明說,卻也是這個想法,神情不容置喙,“斯年,你跟張子然在這個房間休息,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段清研歡喜的拿着鑰匙,跟着皇上去了隔壁的房間,臨走還對張子然嫣然一笑。
“等一下。”張子然故意在她們出門後才追上去,指着左邊,“你們的房間在這裏。”
“知道了。”段聿修又壓低了嗓音,“盯緊他。”
“恩”張子然鄭重點頭,這是皇上給他的任務,他一定完成。
段清研眼神全在張子然身上,而張子然則看着段聿修轉不開眼睛。
段聿修回頭,看到段清研歡喜又帶着愛慕的眼神,已知曉她的心意,不由黯然,“清研,開門。”
“哦~”段清研心思全在張子然身上,拿着鑰匙站在原地,忘了開門,聽見段聿修的話才慌忙開門,渾身盡是小女兒家的嬌羞。
“清研,你這兩天太過莽撞了。”段聿修進屋坐下,出言提醒。
段清研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疑惑道,“怎麼了”
“還怎麼了,斯年一路上都是性子沉穩,有時候張子然明着罵他他都隱忍不發,今天突然性格倔強起來,你不覺得奇怪嗎”
“對啊~”經段聿修一提醒,段清研在緩過來,“平常他雖然排擠張子然,但從不明着反駁,反而有點逆來順受的樣子,今天突然性格強硬起來,還很有骨氣的要出去,他是想做什麼”
“你說呢”明擺着的事段聿修已經不想再說了。
段清研忽然跳起來,“他要去向太師告密”
“噓~”段聿修修長乾淨的食指放在嘴脣中央,又指了指隔壁,“你小點聲。”
段清研趕緊捂着嘴巴,壓低了聲音道,“咱們現在怎麼辦”
“朕自有道理,張子然會看緊他,只要他不出去就很難聯繫到太師,另外,你趕緊聯繫京城的影衛,朕還有安排。”段聿修正襟危坐,胸有成竹。
段清研打開屋後的窗戶,吹響短笛。不多時,一個蒙面男人從窗戶悄然進屋,雙膝跪地,聲若洪鐘,“皇上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