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品帝師 >第二百一十六章 第一個考驗
    楚名堂幾人露宿山寺,而遠在東原嶽麓山之上的書院,雲山霧繞之中,卻有兩個白鬚老者在亭中對弈。

    其中一人一身灰衣,花白的頭髮挽成髻兒,之間隨意插着一根枯枝,一手抓着白字,老人若有所思,喃喃道:“咱們設下這麼多麻煩,可是苦了那些娃兒了。”

    另一個黑衣老者卻是拂鬚長笑:“嶽副院長這話可就不對嘍。咱們雲麓書院可是肩負東原興衰的使命,怎可一絲一毫的馬虎這一屆,我聽聞有不少好苗子,這門檻自然要放的寬一點。”

    灰衣的嶽副院長也是緩緩點頭:“呂副院長所言不差。若是那些後輩不肯進坑,咱們一番設計豈不要白忙活了”

    “哼哼”呂副院長聽了此言,猛然冷哼,臉色一正道:“嶽老,我知你宅心仁厚,不肯放棄任何一個苗子,可是你想,那些見死不救的,即使天賦再高,我們敢將東原的興衰交到他們手中嗎至於那些錯過第一次考覈的,只能怪他們機緣未到,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一個人若無上天的眷顧,修道也不會走得很遠”

    嶽副院長也是低聲嘆息道:“也罷,心壞了,修道也是於事無補,這一點無可爭議。只是那些不小心錯過的孩子,老夫做主,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也罷,你我相交多年,你的心性我清楚。此事就這般定了,除了那些道心不堅,品行不端的,其餘的,任由你做主,不過名額也不能太多,就定下三人吧。否則惹得他人詬病就不好了。”呂副院長微微一笑,也不爭辯。

    “是啊。高處不勝寒,書院已經走得夠高了,怕是有些人已經看不慣我們這般地位,總想着取而代之。書院沒了倒是無礙,我只怕東原要毀在這幫狼子野心的小人手中”葉副院長搖頭苦嘆,神情悲愴。

    “嶽老多慮了。書院這麼多年過去了,再撐下去也是未嘗不可。何況有苗頭的只是少數人,大多數同道還是識大體的。東原的興衰也不能總落在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肩上啊,否則我們歸墟的一天,只怕東原也早晚後繼無人,你又何故徒增嘆息。一切都是天意,我等不過是盡人事而已,不怕前程有愧,但求今生無悔”呂副院長最後兩句說的鏗鏘有力,悲天憫人的嶽副院長也是心情大好。

    “好好一個不怕前程有愧,但求今生無悔你我已然將畢生都獻給了東原的復興大計,雖死無憾。至於後輩們能否守住這副局面,卻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該考慮的。”嶽副院長欣然落子,兩人笑而不語,繼續對弈。

    而還在山寺之中的楚名堂四人,卻是不知,儘管距離書院開山收徒還有整整一月時間,但是書院對於天才的第一次選拔,卻是早已開始。

    原本以楚名堂的身份,還不值得書院大動干戈,可是楚名堂與葉泊秋和若塵仙子一道,卻是無意識的,也被拉進了考覈的所謂天才之列。

    幾人收拾穩妥,還未寒暄幾句。山寺中的晚課已然結束,三聲古鐘響過之後,小和尚明空不請自來,衝着楚名堂行禮後,方纔道:“見過楚施主,我家方丈已經備好了齋飯,還請幾位移步後堂。”

    “有勞小師傅帶路。”楚名堂也是微微抱拳回禮,而後才招呼衆人一同前去用齋。

    後堂卻是離得楚名堂住處不遠,在那大殿偏南的方向,沒有花費多少腳程,已然見得遠處嫋嫋燈火。

    老和尚枯木已然等在齋食堂前,見得楚名堂幾位過來,方纔不緊不慢的雙手微微合十,道:“楚施主來了,幾位請”

    “大師請”楚名堂也是微微落後枯木半步,進了齋食堂,方纔落座。

    白馬寺中的齋飯並不豐盛,只有清炒的水磨豆腐與盛在碗中的靈谷,還有的,便是一盆菜粥。

    葉泊秋只是微微一看,便是沒了喫飯的興致。他是藏劍山莊的高第,平日生活雖說不是養尊處優,但也是無肉不歡的主兒。像這般的齋飯,沒有多少靈氣不說,更是粗糙的緊,對於葉泊秋與若塵這般大勢力的弟子,說是難以下嚥也並不爲過,又何來胃口之說。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葉泊秋的侷促,枯木老和尚微微一笑,滿是歉意的道:“幾位施主,山野小廟,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勿放在心上。”

    “哈哈大師言重了。我等冒昧到訪,已然擾了大師的清修。禪師尚不怪罪楚某唐突,我等又豈會在意區區飯食。何況我等修士餐風飲露才是正途,口腹之慾得過且過。”楚名堂卻是朗聲笑着回道。

    “楚施主好見識,讓老衲自慚形穢。”枯木也是一邊笑着回禮,一邊招呼幾人用齋。

    “塵世中人,見識

    狹隘,遠比不得禪師,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倒是讓晚生羨慕得緊。”楚名堂也是微微恭維了幾句,所謂禮多人不怪。

    那枯木聽得此言,頓時滿面紅光,顯然對楚名堂的馬屁之言也是受用的緊:“楚施主若是捨得那一頭煩惱絲,定是比老衲要逍遙許多。”

    “哈哈哈大師,楚某不過凡夫俗子,而今尚且捨不得塵世的逍遙快活。等楚某哪天厭倦了,說不得要與大師共參佛法。”楚名堂卻是笑着擺手,忽的他又話鋒一轉,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恕楚某見識淺薄,佛門在我東原幾乎銷聲匿跡。如大師這般的禪院,雖是隱於深山之中,但以大師的修爲,也該有些名頭,楚某卻是未曾聽說。”

    “施主所言不差。”枯木也是緩緩點頭道:“當年修真界動亂之時,四方壤繞。我佛門爲求一個清靜,不願參與其中。未料卻是大禍臨頭啊。待得東原戰敗,時局已定,幾位施主氣憤不過,責備佛門不肯出手,方纔致使東原危局。無奈,佛門只得退出東原,是以楚施主少聞佛門,不見佛修,也是事實。至於老衲,原本也並非化外之人。只是僥倖在這深山之中,得一卷殘經,方纔得以修行。安身立命之餘,不敢忘佛祖教誨,何況東原也並未表態,容不得佛門修士。是以斗膽在這白馬山上開闢禪院,傳授正法,以求光耀佛門。修真界中,雖然局勢已然大定,但老衲區區化外之人,不敢參與其中,想必聲名不顯,也是情理之中。何況我東原臥虎藏龍,有大本領之人也是不少。老衲不過一小小王侯,又豈會闖的一身威名”

    聽着枯木的解釋,楚名堂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面上笑道:“果然如大師所言。楚某年幼,是以對當年之事不解,還望大師勿怪。”

    不過楚名堂的心中,卻是反而多了更多的疑慮。東原臥虎藏龍不假,但是在帝尊不顯的現在,一個皇者便是一方主宰,在東原,更是屈指可數。而僅次於皇者的王侯,又豈會半點不顯山不漏水。即便是在深山之中,怕也是多少會有人前來拜會拉攏,畢竟添一位王侯,足以左右一箇中小勢力的興衰。

    再者,當年之戰,楚名堂絕非如自己所言那般一無所知。即便是出身大勢力的葉泊秋與若塵,也是讀過這方面的史書,知道的不少。何況楚名堂一個有十萬年帝師底蘊之人。所謂見識淺薄,不過是謙虛的話而已,爲的就是打消對方的疑慮,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那次修真界動亂,乃是發生在五十萬年前,近古時代,也就是帝尊時代。

    當時這一方世界證道帝位的天才無數,修真界初有大興之道,卻未料之後天地大變,妖魔盡出。

    待得妖亂過去,局勢初定的人族又發生了內亂,當時不論東原,還是西域,北漠,南疆,中州,均是未逃過這場浩劫。

    也是這場內亂,致使之後的幾十萬年,修真界幾乎是一蹶不振,尤其是內亂之後,處於戰敗的東原,更是連帝尊也未曾有過一位。

    而當時在東原,勢力最爲廣大的佛門,卻是在內亂之時,袖手旁觀,以致於東原戰敗。事後,當時的幾位帝尊遷怒,聯手將佛門逐出東原。

    是以,自此之後,東原佛門不顯,即便是出現,也是零零散散,又豈會堂而皇之的興建寺廟

    這些事情,楚名堂知道,作爲佛門弟子的枯木,又怎會不明白

    之所以對楚名堂遮遮掩掩,除了這老和尚心中有鬼,楚名堂想不出別的由頭。

    所以,楚名堂心裏雖然起了疑心,但是面上卻沒有明說。

    “楚施主可還有疑問,老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枯木雖然面上謙和,但是這句話裏面,已然有了試探的意思。

    楚名堂又豈會不知這老和尚的想法,又豈會讓他看出虛實,生出疑心,是以面上依舊言笑晏晏:“哪裏哪裏,不過是未曾聽聞佛法,是以多了幾分興趣。唐突之處,還請大師莫要放在心上。”

    “楚施主嚴重了,出家之人,三皈五戒。老衲萬不會妄動嗔念,不然莫說施主不快,便是佛祖也是要責怪貧僧的。”枯木面上謙和一笑,心裏卻是一鬆。

    葉泊秋聽着楚名堂與枯木兩人的對話,雖說看似一些客套之言,不過葉泊秋也是發現了一些端倪,楚名堂那些疑惑,與其說是讓枯木來開解的,更像是提醒葉泊秋的。

    回憶起史書上所列,葉泊秋心中也是疑竇大生,暗中與楚名堂交換了一個顏色,忽然拱手道:“大師,葉某一個粗人,不同佛法教誨。還是不打擾大師的好,楚道友,你與大師論道,葉某還要回去修煉。”

    楚名堂暗中點頭,面上卻是帶着尷尬的笑意:“哈哈大師,我這兄弟粗俗,還望大師莫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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