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的樣子,滄桑無比。
透着金色的眼睛,更是疲憊不堪。
直等那羣精衛們徹底消散於空,他才踉踉蹌蹌地轉過身去。
神龍已經從半空之中呼嘯而起,重新沒入了龍司絕的體內。
龍司絕身長玉立,面無波瀾。
久久,龍司絕這才掃了一眼東皇。
緩步往前去,準備去探查一番東後的狀況。
東皇看着龍司絕緩緩地往自己靠近,鬍鬚下的嘴脣,再度狠狠地一陣顫動,甚至話都說不利索了。
“孩子……”
他忍不住地伸出手來,想要抓住龍司絕的手臂。
龍司絕卻已從他的身側擦身而過。
“本尊只是替東後看病來了。”
語氣生硬到了極點。
東皇的手,尷尬地頓在了半空。
月輕塵看着這二人的互動,淡淡地嘆息了聲。
這東皇,不冤!!
便是她,想到那日東神域皇宮內,東皇所說的那些話,她都覺得心寒。
更別提龍大了。
不過……
方纔東皇的舉措,她倒是能猜出三分。
東皇故意宣稱自己被絞殺,是想讓龍臨霄徹底沒了防備心。
讓他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如此看來,這東皇,倒也不是完全心瞎的。
……
東皇此刻木訥地站在一邊,看着念月公子緩緩地靠近了東後,表情僵硬。
龍司絕跟月輕塵落在了轎邊,掀開了轎簾,看着裏頭臉色煞白如雪的東後。
他們似乎已經準備有所動作。
這時,龍司絕又冷目掃了眼東皇。
月輕塵一挑眉。
“東皇陛下,您也過來看着吧,別到時候說咱們在謀害東後。”
東皇的眼底,浮動着漣漪,有些許愧疚。
他看着月輕塵跟念月公子,這一刻,卻是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手足無措地說着。
“不要緊,本皇……我相信你們……你們不會害東後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那高大的身形。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
若是龍臨霄不是他的兒子的話。
那麼,眼前這個,或許纔是自己的親兒子。
可是,此刻,他突然不敢貿然前去問及此事了。
念月公子,對他也太過冷淡了。
東皇站在身後,神色小心翼翼。
月輕塵跟龍司絕則是再不看一眼,而是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眼前的東後的身上。
“那好,那我們開始救人了。”
東後身中奇怪的招數,心臟已經石化。
眼下,唯有依靠四方靈心珠,方能讓她的心臟,逐漸恢復正常。
月輕塵擡手,在東後的身上,落下了道道光芒。
手腕上,金色的圖騰閃爍。
一道道的氣息,傳入了東後的體內。
但是,那氣流注入,卻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毫無波瀾。
“東後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一點。”月輕塵冷蹙起眉宇,輕嘆息了一聲。
龍司絕大掌緊握,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莫急。”月輕塵按了一眼龍司絕,以示安撫一般。
龍司絕神色不變:“我不着急,無所謂。”
月輕塵看了一眼精神有那麼一點緊繃的人,挑挑眉。
看破不說破。
隨後,一顆暗紅色的圓形珠子,從她的空間內被釋放了出來,落在了東後的半上方。
東皇原本一直緊緊地屏住呼吸,看着月輕塵跟龍司絕的舉動。
眼下驟然看到那暗紅色的珠子,當即瞳色震驚。
口中低喊出聲。
“四方靈心珠!!”
“不錯。”月輕塵隨口應道。
“四方靈心珠在血墓之中,怎會在你們這裏?”東皇此刻,震驚極了。
血墓,即便是他,也都十分地忌憚。
那是整個神域都很忌憚的地方。
而四方靈心珠,則是血墓之中的至寶。
“我們剛去了一趟血墓。”月輕塵漫不經心地應答。
東皇的腦袋,轟然炸開。
他們竟親自去了一趟血墓!
那血墓,何其兇險啊!!
當年,他認識不少人,都前去準備盜墓,卻都無功而返,甚至失了一魂,變成了瘋子。
他的嘴脣顫動着再度看向龍司絕跟月輕塵。
這一刻,他滿面地懊悔——
“孩子,之前是我不應該,不應該質疑是你們謀害東後……但是那血墓何其兇險,你們怎敢自己前去?若是出了事情,可怎麼辦?”
說這話的實話,東皇都有些後怕。
龍司絕聲音淡然,聽不出情緒。
“本尊絕不食言,說了治好她,便定會治好。東皇陛下,等東後身體痊癒,本尊與你,也再無糾葛了。”
東皇臉色一白,嘴脣顫動。
“不……”
他還要說話,眼前的月輕塵已經催促起了四方靈心珠。
暗紅色的珠子之上,瞬間溢出了極耀眼的光輝,發出了陣陣清脆的聲響,打斷了東皇的話。
東皇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
準備一切等東後醒來再說。
四方靈心珠上,陣陣的紅光落下,貫入了東後的身體。
順着東後的所有的經脈,一點點地往心臟之處蔓延。
原本渾身煞白,如同石頭一般僵硬了的東後,這會兒在四方靈心珠以及月輕塵的力量之下,竟一點點地恢復了些許血色。
月輕塵的金鳳力量,繼續灌入她的身體。
不知不覺間,月輕塵額上,全是汗水。
東皇站在一邊,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是死死地盯着這一切切。
不知過了多久……
那四方靈心珠終於光芒暗淡了下來。
而方纔躺在轎子之中的東後,眼睫終於輕輕顫動。
臉上,變得紅潤了些許。
她的睫毛顫動,最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欣兒!!”
東皇眼看着東後甦醒,再是按捺不住,急切前去,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東後擡起眼,依舊虛弱無比。
她目光先是掃了一眼東皇,旋即,卻又緩緩地落在了一旁的月輕塵跟龍司絕的身上。
又是這個少年……
從第一眼看到這個金色面具的少年,東後心底便閃爍着奇特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彷彿是命中註定,命裏完全無法割捨一般。
這會,她睜開眸子,看着那少年。
竟似乎在那少年的眼底,看出了幾分焦急。
她終於忍不住,乾啞的喉嚨,艱難地發出了一句聲音。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