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老者很近。
唯恐錯過老者說的每一個字。
只看到老者伸出了那雙乾枯的手，顫巍巍地指着藏書閣的方向——
“當年，他們就是將戰尊捆綁在那個藏書閣內！那羣喪心病狂的東西，他們說戰尊是神域的神主，非要用戰尊的鮮血作飲，用戰尊的肉入菜，說這樣，才能保住九界安穩！”
“……”
怒吼聲，迴盪在這小小的角落處。
月輕塵站在風中，聽着這怒喊聲，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她的渾身都是冰寒的，如同置身冰窟。
她試想過了無數種可能。
卻斷沒想到，竟會這般。
以血作飲，以肉入菜……
何其恐怖！！
何其殘忍！！
一股怒氣，自腳底往上，衝上了她的頭頂。
“你，再說一遍，他們幹了什麼？！”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步前去，一手死死地抓住了老者的前襟！
老者則是一字一頓，聲聲如若在泣血，放聲控訴！
他滿面淚痕，痛哭流涕。
“那八大家族啊！！他們當時的每一個家主，每一個所謂的高手，都喫過戰尊的血肉！！沒有一個例外啊！！他們說戰尊是神主！他們只有吃了戰尊的血肉，才能保住九界安寧！那羣畜生！他們都是畜生啊！！其實根本不是這樣！他們只是得知了一個預言，預言說‘神主現世，神域興，九界亡’，他們說只要吃了神主的血肉，實力便會得到質的突破！就能讓他們主宰九界！他們只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啊！！”
內心的情緒，憋了多年。
這會兒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老者仰着頭，放聲怒喊着。
那一字一句，迴盪在虛空之中，砸落在月輕塵的心底。
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戰尊他是那麼好的人，他雖來自下界，但是實力卓絕！他樂善好施，善待每一個人！最終不僅被八大家族抓走，甚至，八大家族還對外共同使力，抹去了戰尊在南天界所有人心底的記憶！”
“該死的明明是那羣僞善的八大家族！不該是戰尊啊！！”
嘶吼聲，幾乎要刺穿月輕塵的耳膜。
月輕塵緊緊地握着拳頭。
渾身的氣血，彷彿從足底朝上，往頭頂衝去！
指甲嵌入了掌心。
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掌心之處，鮮血淋漓。
滴滴淌下。
桃花精靈們停止了舞動，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不再動彈。
“那他，現在在何處？還在那藏書閣內嗎？”月輕塵的聲音有些發啞，甚至有些不敢再多問。
唯恐會再聽到不好的消息。
老者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些許，道：“他走了。被八大世家囚禁了半年後，他就逃走了。臨走之前，他耗盡全身之力將藏書閣封印住了！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踏入！八大世家想出了無數的法子，都不曾再進去過。”
在聽到戰尊被放走之際，卻是稍稍舒了口氣。
逃了……
真好……
真好……
或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憤怒，又或許是聽懂了戰尊的遭遇。
她身上的滅天甲以及空間內的滅天鞭，全都發出了聲聲的悲鳴，微微地顫動着。
四方天地，眼下隨着身上力量的溢出，都在微微地晃動。
許久，她退後一步，看着老者。
“那你又是誰？爲何在這裏？”
他突然擡頭，看着虛空。
這一刻，彷彿在透過虛空看着其他什麼。
他扯開了衣領，順着自己的胸口，緩緩地揭開了一層皮。
等那層皮被扯開之際，赫然露出了一張恐怖的臉！
月輕塵目光落在那張臉上，當即神色一頓，倒吸了口氣——
那本就瘦削嶙峋的臉上，凹陷着一個又一個的窟窿。
那模樣，儼如魔鬼。
月輕塵眼神一緊：“世家聯盟弄的？”
老者倒在地上，不顧滿臉的狼狽。
咬牙切齒。
“對！是那羣畜生！”
“我曾經在二十年前被世家聯盟所傷，他們挑斷了我的每一寸筋脈，是戰尊救下了我，替我修復了身體！後來，在發現戰尊從下界被世家聯盟抓走後，我潛入了這裏將戰尊放走，結果卻被他們發現了。他們爲了拷問打開藏書閣大門的方法，對我施以各種酷刑多年，將我折磨得不人不鬼後，丟入了亂葬崗！後來，我易了容貌，來到了世家聯盟，成了裏頭一個雜役。”
老者說話之際，眸子之中，全是淒涼。
他似乎想到了曾經的種種。
眼眸之中，充斥着血色的猩紅。
狂風之中，盡是淒涼。
月輕塵聽着他的話，許久說不出話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退後一步，對着老者雙手抱拳，忍着渾身的顫抖的怒氣，對他作了個揖——
“老人家，多謝你救下了戰尊……”
老者情緒終於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他再度擡頭，看着跟前滿面儼如覆蓋着漫天寒霜的女子。
“你到底是誰？跟戰尊有何關係？竟讓戰尊的桃花精靈們追隨於你。”
月輕塵站直了身子，擡頭，看着前方。
那雙波瀾不驚的瞳眸之中，帶着血光——
“神主現，九界亡。之前你說的是這個預言嗎？”
“你……”老者驚愕地看着月輕塵。
月輕塵則是彎起了脣，笑得嗜血。
“很好，這個預言，一定會成真的。”
“而且……很快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