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爲了走捷徑選擇的深淵,你自己膽小怕事不敢逃離躲在深淵,當你自甘墮落的時候,無憂一次次伸手想要將你拉出來,是你自己拒絕了那雙手!如今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自己!”
“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又憑什麼在這裏質問我們?!”
“馬軻住手!”
江大龍衝過來一把推開馬軻,將臉色青黑幾乎快要翻白眼的風鈴護在身後。
“風鈴你沒事吧?”
金弟皺眉,“江大龍,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護着她?”
莫窗沉默的看着他,衆人的視線讓江大龍越加慌亂。
“不是的,我不相信風鈴會做這種事,這裏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江大龍轉身扶着風鈴,着急的看着她趕緊問道:“風鈴快告訴他們,快跟他們解釋啊,你不可能會這樣做的,肯定是有什麼苦衷對不對?是不是有人逼你了?還是到底特麼有什麼原因啊?!”
他真的無法相信風鈴會傷害君無憂這種事,明明大家不是一直以來都很好的嗎?這個小團體到底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風鈴冷冷的看着他,頂着臉上青紅的傷口,面無表情的說道:“苦衷?不,什麼都沒有,我就是傷害了她,我就是反手捅了君無憂一刀,這都是我親手做的,沒有人逼我。”
那一字一句都彷彿如天雷劈下一般,將江大龍原本還存着的期望狠狠的劈的支離破碎,原本緊緊抓着風鈴的雙手瞬間失去了力氣。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爲什麼?我也想知道到底爲什麼老天爺要對我如此不公?!”
風鈴猛然一把推開江大龍,冰冷的視線緩緩的掃視過在場的衆人,最後落在被小心呵護的君無憂身上。
她自嘲着說道:“君無憂,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好嫉妒你。”
“你一出生就是被人呵護的珍寶,強大的家族,對你極盡寵愛的父母,身邊真心關懷的友人,奪目的天賦,堅強又善良的心,是天上耀眼的太陽一般的存在,跟你靠的越近我的心中的骯髒和黑暗就越是無所遁形。”
“我羨慕你,我嫉妒你,我憎恨你,可是我也曾真的好喜歡你。”
如果能成爲像你一樣的人那該有多好……
可是對於她這樣出生風月場所的人母親爲妓,父親不知何人,從小被周圍的骯髒所沾染覆蓋而長大的人來說,就算逃離了那裏也洗不掉染進靈魂那些髒東西。
面對風鈴痛苦的樣子,君無憂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上一次見面她似乎也曾看到了這樣的一雙眼睛。
被深淵困住的小獸在痛苦的掙扎,可是那個時候的小獸還在水面上求生,現在的她卻似乎已經絕望了。
她趕緊伸出手,衝着風鈴的方向,驚慌的道:“風鈴!”
風鈴眼角淚水崩潰,身邊一人靠近,是君雅。
她看着如此狼狽不堪的風鈴,心中忍不住悲憫,也是她們發現的太晚了。
風鈴輕笑一聲,她擡頭看過每一個人,在這一刻,她的視野之中每個人身上似乎都散發着光芒,那光芒卻都是趨向於那一輪太陽的,而她自己只不過是只掙扎在黑暗中的螻蟻。
機會?
什麼機會?
生於泥潭,長於黑暗,心中骯髒,又如何能趨向太陽?
就像之前那樣飛蛾撲火嗎?
不,她累了,也痛了……
風鈴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一步一步朝着君無憂走過去。
本就瘦到皮包骨頭的身形剛纔又被狠揍了一通,黑星對她可是沒有半分手下留情,以至於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快要散架了一般。
但即便是這樣看起來毫無威脅的風鈴,天香也立刻伸手攔住她,神情冷漠如霜。
“天香。”
君無憂虛弱的聲音在天香身後響起,面對自家這樣任性的小姐,她也只能是嘆了口氣。
“風鈴,你該明白我家小姐從未有過對不起你。”
風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繼續走向被笛玄緊緊抱着的君無憂。
十仁收回藥箱,起身走到一旁。
笛玄一直沒有擡頭,周身十分壓抑的氣息如果不是有君無憂在,恐怕已經再次爆發。
面對傷害他至愛之人的風鈴,他沒有動手,只是因爲懷中有着另外一隻小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袖,那意思不言而喻。
善良的人不管再怎麼變心中始終有着善良,卻怎麼就這麼讓人心疼呢?
風鈴停下腳步,看着那隻剛纔就一直對她伸着的小手,顫巍巍的身體“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她輕輕的小心翼翼的伸出一雙沾染了混着血跡草屑塵土的手,握住了面前那隻乾乾淨淨的小手。
“君無憂,這一次我抓住了……”
她哭泣着,聲音之中飽含着悔恨,“你相信嗎?我後悔了,我明明不想傷害你的,我不想的,可是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君無憂看着風鈴哭泣的臉龐,反手握住,蒼白的小臉忽然間咧嘴一笑,燦爛的笑容再一次綻放。
她認真的點點頭,用稚嫩的聲音對面前懺悔的人說道:“我相信你,風鈴。”
“君無憂……”
“嗯?”
“謝謝你……”
“嗯。”
“對不起……”
“嗯。”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嗯。”
得到答案的風鈴瞬間笑了,露出了一抹真正屬於十二歲女孩兒的笑容,稚嫩而純潔,她開口道:“真好……”
“噗!”
鮮血從她口中不斷噴涌而出,偏黑的血跡明顯是已經中毒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毒。
離她最近的君無憂緩緩的睜大了雙眼,瞬間震驚。
“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