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天下動,二步祖師劍,三步凶神惡煞遠千里魂歸故里接引回鄉,閻王指路莫問前途,以血爲媒,以魂爲引,投喂陰兵,鬼門莫開一丈一傷,三丈一祭,抱礅扛橋,鋪道搭路,度化世人”
他一邊低念着祭橋咒,一邊持劍低身從人羣中掠過。
只聽啊啊幾聲尖叫。
一名三十多歲的女人猛地抱着手臂。擡頭一看,只見宋驚倫的身影掠過,而她的手臂已經被割出了一道血痕,血嘩啦啦地往下流。
前面不遠,突然有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撲通一聲摔到地上,瞳孔放大,居然死了。
他的魂魄已經被收走。
這時橋下面一個個黑影不斷地朝着橋面伸,要把橋上的人拉下去。
“啊啊啊”
“把這個人扔下去他是祭橋的生樁”村長大叫着。
“不不不”有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死死地拉着男子,“你們不能把我的兒子扔下去”
前面不遠的尖叫聲也不絕於耳,驚恐絕望,有的是被橋下的鬼拉扯的,有的是被選作生樁的人的親人反抗。
“我的兒子才六歲不能扔他住手”
“不扔他,我們全都得死”
一丈一傷,三丈一祭打生樁
雨水嘩啦啦地下,冰冷刺骨,但更冷的是人心
“啊爲什麼要這樣”婁心宜快崩潰了,仰天尖叫。
李玉篆一邊開路,昨晚又畫了一晚的符,早就虛脫了,腦子昏昏沉沉的。
“快到了”身後的人喜悅地叫了起來,不斷地往前擠。
婁心宜和李玉篆被擠得撲通一聲摔地上。李玉篆眼前一黑,腦子發沉,已經半昏了過去。
她們一摔地上,橋下的鬼手就扯住她們的手腳,被按得動都動不了。
宋驚倫已經跑上來了,想也不想,一把就將李玉篆給拽起來,掄到身後。
“師兄”婁心宜一把扯着宋驚倫:“救救我”
“說了各憑本事”宋驚倫冷冷道,拼命喘着氣。一路打生樁,他消耗得也快走不動了。
“師兄”
“不要叫我師兄。你不是我師妹,她纔是。”
婁心宜臉色一變:“你早就知道嗚嗚”
“你也不想想,我是幹什麼”說完轉身就走了。
婁心宜這纔想起,宋驚倫是專職掐算的想找一個大活人,真的比喝水還輕鬆
想當初他來平洋市,怕也是爲了跟李玉篆相遇吧。
宋驚倫揹着李玉篆猛地衝出了大橋,回頭,一片鬼狼嚎之聲。而後面跟着過來的,還有七個人。
三十多個人,卻只活了七個。
“嗯”出了這片鬼霧,李玉篆終於清醒過來,往人羣一看:“婁心宜呢”
這時,黑霧中,突然看到一個身影瘋瘋癲癲地跑出來,最後撲通一聲摔地上,暈死了過去。卻是婁心宜。
最後一刻,她還是請到了灰八爺上身。
宋驚倫一下子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李玉篆嘴角一抽,這楊村長真是厲害了
“我們村子,會怎樣”楊村長說。
李玉篆道:“打下了生樁,一共二十隻鬼抱橋礅扛橋樑,這條橋,變陽橋了。而且還會百年不倒。”
“這就好”楊村長放下心來。
李玉篆冷掃了他一眼,真是最該死的人不去死不該死的,死了一大堆
“走了”宋驚倫說。
“哦。”李玉篆走到婁心宜身邊:“心宜心宜,你怎麼了”
李玉篆直接往她胸口拍了一張陽符。
婁心宜這才緩了一口氣場轉醒過來,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卻瞟了宋驚倫一眼,不敢大聲,低低啜泣起來。
她不敢怪宋驚倫不管她死活,因爲他以前就跟她說過,她是個累贅,別跟着他,否則發生什麼事,他不會管她的。
但她喜歡他,非要跟着。
原本以爲與他相處多年,總得有情份在,可結果卻是殘酷的。
謙謙君子,溼潤如玉。但卻最是無情之人。把生死看得太淡太透,所以不把人命當一回事。
你生,是你運氣好。你死,是命
生死都一樣,因爲死後還能投胎再生,生即死,死即爲生。生生死死,輪迴不斷。
道理是如此,但婁心宜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因爲,人都是有感情的,所以纔會有生離死別的悲傷。
而他之所以能看得如此之淡,那是因爲他無情。
即使得知養育他十幾年的師傅離世,他也是淡定的一句:“哦,死了嗎給他燒黃紙”
幾人一身狼狽地離開大橋,李玉篆叫了一輛車,先去了小鎮,到旅館開了三個房間,三人先倒頭睡一覺再說。
第二天,有特大新聞
遠近馳名的冠才村一夜之間死了一村子的人活下來的,只有七個人
其中村子三百多人是在通橋那天,舊路山倒滑坡被活埋砸死的有一百多人是在村子突發心肌梗塞死的。再有近三十人是在掉到橋下淹死的
幾天之間,一下子死了幾百人,把整個省市都震驚了。
還有專案小組過來調查。
山體滑坡和心肌梗塞沒得說,但那在飄河上的屍體,倒是奇葩了
法醫屍檢後說,這些浮河上的屍體也全是心肌梗死後掉到河的
這好好的人,怎麼集體心肌梗死,然後掉河裏了
那活下來的那七個人全都三緘其口,任人怎麼問都不說。
後來上頭下令,讓不要再查,就是以山體滑坡和心肌梗死結的案。
但民間卻各種猜測。有人說冠才村建錯了橋,冠才村一下子真的成棺材了,所以整村子人都被封棺裏
也有人說,這冠才村發死人財發多了,所以遭遇了報應。
還有人說,是這橋落成了,而過程又沒有生打生樁,所以這些人成了生樁,成了抱橋鬼也叫守橋鬼。
反正,各種說法五花八門。
而李玉篆卻管不得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