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
一所不起眼的房間裏,有着層疊黑裙,戴黑色面紗的女士站在房間裏唯一一處還稱得上乾淨的地方。
在她前面,有個女人跪伏在地,盯着黑裙女士從裙子裏露出來的腳,喉嚨裏發出如同野獸一樣的低吼聲,眼神滿是渴望,似乎想衝過去親吻對方的腳。
但她極力控制着,這使得她渾身顫慄不已。
頭頂上,一個清柔低緩的女聲傳來:“18號,也就是週六的晚上,你是否參與了一次神祕聚會。”
“週六...聚會...”地上的女人努力呼吸着,試圖通過這個動作讓自己保持克制,“我不知道什麼聚會,女士。週六的晚上,我很早就入睡了,那天晚上我不舒服,我沒有到街上去招攬生意。”
清柔但充滿誘惑力的聲音徐徐道:“你確定?我覺得,你應該認真地回憶一下。”
“我確定!”
地上的女人似乎已經有些剋制不住,她撲了過去,撲向那雙白皙晶瑩的雙腳,想要抱住親吻。
突然,那其中一隻腳擡了起來,輕輕落下,踩在她的頭上,讓她的視界變得只剩狹窄的一線。
“仔細想想,你是不是在一個聚會上說過,有一個可怕的魔女來到了貝克蘭德。”
“我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了。”
地上的女人眼淚鼻涕一起涌了出來,雙手亂捉亂撓着:“求求你,求求你抱緊我,我想要,我想要........”
面紗之中,響起一聲輕笑。笑聲是如此清脆,像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你浪費了我這麼多時間,卻沒有給到我想要的答案,居然還敢提出要求。”
“如你這般像爛泥一樣的東西,能夠被我踩在腳下,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你,還想要什麼?”
着黑色層疊衣裙的女士收回了腳,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身影便像是被人用抹布擦掉一般。
“不要走,不要走。”
地上的女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來,像是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就這麼縮成一團號啕大哭。
哭着哭着,她咳嗽起來,咳得越來越劇烈,咳得爬不起來。她像是突然患上了嚴重的運氣管炎,喉嚨裏發出荷荷荷的聲音,只覺得肺部如同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女人覺得自己的腦袋和喉嚨越來越燙,喘不過氣,喉嚨間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她努力抗爭,可最後還是沒有了呼吸。
在這個冰冷的夜晚中,她抱成一團,仍然流着眼淚,但眼中卻已經失去了神采。
......
這是一個大廳,中央位置佈置了一個疑似祭臺的東西。
地面上是整齊但斑駁的灰色石板,一根根粗大的柱子撐起了穹頂,上面有自然垂落的月光。
那着黑色層疊衣裙的女士從黑暗中行出,一直來到祭壇附近,出現在月光之中:“我調查過了,我找到了暴露我行蹤的女人,那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站街女郎。”
“她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同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參加過一個神祕聚會。根據我的經驗來看,她被利用了,有可能是‘觀衆’乾的。”
另一道身影從不遠處的柱子裏走出來,這是位男士,穿着純黑色的神職人員長袍。
他的五官如同古典的雕塑,深刻且分明。他的髮色暗金,有深藍色的眼眸,鼻樑高挺,戴着一頂老氣的軟帽,鬢角已經染上灰白。
他有一顆眼睛完全失去了光彩,似乎已經失明。
“這個消息已經在不少聚會上傳開,它會徹底暴露我們的計劃,絕望女士,你應該追查幕後的主使者,而不是這樣兩手空空的回來。”
第三道聲音響起,就在那個祭壇後面,本來空無一人的地方,此時卻出現一道身影。
那是個穿黑色古典長袍的男人,他戴着兜帽,把自己的臉藏在陰影之中。
絕望女士轉過身微笑迴應:“A先生,你是在指責我嗎?”
A先生沉啞的嗓音響起:“我更願意把它理解爲糾正。”
絕望女士聲音清柔低緩地說:“這麼說吧,我覺得現在再去追查主使者已經沒有意義,便如你剛纔所說,這個消息已經在不少聚會上傳開。”
“哪怕現在我們找到了主使者,也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我們能做的,就是搶在三大教會和軍方收到這個消息之前,在他們做出反應之前,提前行動起來。”
穿神職人員長袍,一隻眼睛沒有光彩的中年男人道:“這不失是一個辦法。”
A先生則道:“祭壇還需要幾天的時間準備。”
絕望女士看向他道:“那就想辦法縮短時間,哪怕縮短一天,也是好的。”
“現在,先生們,我必須去跟王室打個招呼,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在話音消失的時候,她的身影也同樣消失。
........
已經是早上。
聖賽繆爾教堂一個房間裏,大主教安東尼很早就來到這裏,此時正爲壁爐添加了一點柴火,讓裏面的火焰稍微升高那麼一些。
臉龐乾淨的大主教像一個真正的老人般在壁爐邊烤着火,直到傳來了敲門聲,安東尼才擡起頭:“進來。”
門打開,風衣和襯衫的衣領都高高拉起的克雷斯泰走了進來,他的肩膀上,袖子上,還帶着點點露珠。
習慣性地拉了下紅色的手套,克雷斯泰沉靜地說道:“我回來了,安東尼閣下。”
“辛苦了。”
安東尼招招手,讓克雷斯泰也過來烤火,金棕髮色眼眸墨綠的男子猶豫了下,然後才走到老人身邊,在壁爐附近的一張椅子坐下。
“有什麼發現嗎?”老人用一根鐵叉掀動木柴,隨口問道。
克雷斯泰看了老人一眼道:“已經可以確定,埃德薩克王子的身邊確實有一個魔女。並且,王子殿下愛上了這個魔女。”
安東尼從鼻孔裏輕輕哼了聲,當既,壁爐中火星四濺,一陣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