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份密詔,不管其餘幾位殿下做出多大努力,終究只是讓自己的政績更好看些,日後封王時,更好一些罷了!
顧驚塵亦是沒曾想,原來父皇早就做了決定了,“十年前啊……”
顧驚塵的言語有些飄忽,記憶似乎順着時間線,回到了十年前……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顧毅赫然單膝跪地,向着自家殿下道喜。
“起來吧,此事不可聲張。”
“是,殿下!”
顧驚塵卻絲毫不在意,只是在看到密詔的時候感慨了一瞬,現在已經波瀾不驚。
不過,有了這份聖旨,離阿臻,離他們今後的生活,更近了一步。
想到這裏,顧驚塵這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心底在想到祁世臻時,又忍不住目光柔和了許多,周身凌厲的氣息也悄然隱沒,取而代之的是,溫潤如玉的氣息。
……
沒錯,仁景帝遞給顧驚塵的紫檀木盒裏,赫然是一份早已擬好的立儲密詔,這個結果,誰又能想到呢?
大皇子處心積慮屢次派人截殺顧驚塵,像條毒蛇般隱在暗處;三皇子拉攏朝臣,自薦去南方治水,亦是爲了增加立儲資本;五皇子與自己黨派的陳御史女兒留了側妃之位,只爲拉攏朝臣,後來更是不惜發起宮變;六皇子與五皇子聯合,聽從恭親王顧雲熠的話與虎謀皮,更是殺了五皇子,最終落得終身監禁的下場……
這一切,均是爲了立儲,或者說是爲了皇位……
然而,顧驚塵,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仁景帝的立儲密詔,且還是毫無爭議那種!
這個結局,若是被五皇子知道了,只怕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吧?畢竟,五皇子爲此付出了生命,死在生命絢爛、大好的年紀。
只能說,人各有命!有些事有些人,其實命運早就註定好了。
誰又能想到,當初仁景帝上位時,即便是頂着暴君的名頭繼任大統,卻依舊免不了朝政被幾方勢力把持的局面。
爲了平衡朝堂各方勢力,不得已納了不少大臣的妃子,愧對心愛之人。最終,他還是毅然將皇位傳於自己最衷愛的兒子,亦是心上人——已逝皇后的兒子呢!
當然,這一切,現在天下人都不知道罷了。
……
時間一晃,就到了七月十五,亦是中元節這天,是日,天光雲影,風和日麗。
三皇子僞裝的商隊有驚無險地回到了上京,早已上過早朝,向皇帝稟報了南方治水的功績,而皇帝亦不吝嗇,大手一揮,賞了不少好東西。對此,三皇子倒是略顯寵辱不驚,反倒是相府,對此喜不自勝。
而這其中,尤其是丞相府二公子葉文彬,嚷嚷着要請楓表哥一聚,給他慶功。
中元節這天,是東陵一個盛大的節日,在這一天,皇帝需要舉行祭天活動,而這次祭天的地點,有所改變,選在了白雲寺。
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但是依舊在顧雲熠的算計之中。
禮部早已將白雲寺一帶清空,更有一衆御林軍隨行保護,祭天活動如願舉行。
朝臣們全部到場,仁景帝一身明黃色龍袍,一步一步走上了白雲寺的階梯,身後,是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以及各皇室宗親。
白雲寺大殿前,祭天台上,正中間是一隻三足青銅鼎。
只見仁景帝雙手接過三柱點燃的盤龍香,站在三足青銅鼎前,背脊挺直,面色嚴肅,“祭!”
“天佑我東陵皇朝千年亙古!”
仁景帝只高呼一句,身後朝臣更是跪拜在地,連連高呼道:
“天佑我東陵皇朝千年亙古!”
“天佑我東陵皇朝千年亙古!”
“天佑我東陵皇朝千年亙古!”
仁景帝莊重威嚴,手持盤龍香,緩緩上前,將香插在了青銅鼎中,三道煙氣氤氳而上,隱隱如白龍盤旋上天之象。
隨後,仁景帝又是沉聲一句:“起!”
“謝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的白雲寺主殿裏,衆位主持方丈,齊齊跪坐在蒲團上,一遍遍地頌念着祭天符文,最後則是經文。
深奧晦澀的經文,即便衆人聽的雲裏霧裏,卻沒有人敢露出異色,俱是神色認真。
就在祭天活動如火如荼時,周圍傳來了廝殺的聲音,總管李德佺第一時間護在皇帝周圍。
顧驚塵幽深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暗芒,你終於還是動手了麼!
底下,祁世臻兄妹二人站在一起,突然神色凝重地看向打鬥的方向,只見,足有小几千的黑衣人與皇帝的御林軍戰在了一起,只是,御林軍對比身手高強,且姿勢招招狠厲不要命的黑衣人,卻是遜了一籌!
“護駕!”
三皇子顧驚楓只一聲高呼,閃身出現在了皇帝身前,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圍。雖不知這場變動是誰引起,但是他知道,機會來了。
朝臣看着比黑衣人略遜一籌的御林軍,心沉了沉。
“阿臻,小心些。”祁世卿看着肅殺的場景,忍不住低聲吩咐一句。
“大哥,你放心吧。”
祁世臻點了點頭,目光隨之落在了黑衣人及御林軍上,最後,淡淡從顧雲熠鎮定的臉上掃過,眼神閃了閃。
黑衣人首領成煥,突然一聲高呼:“殺!一個不留!”
御林軍亦不甘示弱,一人打不過,就幾人圍剿,總之,今日勢必要將這夥人拿下,保護陛下等人的安危。
恭親王顧雲熠,看着一個又一個死去的黑衣人,絲毫不在意,他犀利的眼神從皇帝,各位皇子以及衆臣身上掃過,最後,在祁世臻身上停留了一瞬。
不過片刻,他就收回了視線,站在原地,低眸間,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這場博弈,或許皇帝早就有所預料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顧雲熠身上,最終低低嘆了口氣。
“來人,拿下恭親王!”
仁景帝忽然一聲吩咐,頓時出現了一夥暗衛,將恭親王顧雲熠團團圍住,其中更是兩把長刀架在了他的脖子,泛着森冷的光。
白雲寺的四周,成爲了一片廝殺的戰場,皇帝與朝臣被士兵們保護着,卻也同時被皇帝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到了。
他們目光紛紛落在了被圍起來的恭親王身上,眼底有着不解,有些已經從眼前一幕,聯繫到了什麼,心底感慨不已。
而白雲寺的僧人,亦是依舊跪坐在大殿裏,頌唸的經文已經停下,其中一人,眼底閃過了絲絲得逞的光芒,這一幕,無人得知。
底下,祁世臻將所有人的表情收歸眼底,最後,目光落在了一個僧人身上,又隨即落在了顧雲熠身上,她低下頭,眼底有着深思。
“爲何?”
仁景帝看着顧雲熠,輕聲問道。
“怎麼,皇兄到現在還在我面前惺惺作態麼?可真叫人噁心!”
顧雲熠收到僧人的暗示,這下似乎沒了顧忌,突然開口嘲諷道。
朝臣耳朵悄然豎起,似乎有什麼了不得的皇室密辛啊?雖然知道得多了沒有好下場,但是在場這麼多人,皇上還能都滅口了不成?
於是,抱着詭異的心裏,朝臣們看似擔憂周圍黑衣人的打鬥,但是心神卻全部落在了祭天台上。
“朕自認從未虧待過你!”仁景帝又道。
即便二十幾年前,他幾乎殺近皇室衆人,繼了位,但卻從未對顧雲熠下過手。
顧驚塵冷冷看着這一幕,看着有些封魔了的皇叔,皺起了眉,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事情到了這一刻,似乎沒有什麼好避諱的,顧雲熠突然開口:“呵!不若皇兄解釋一下,爲何我母妃死了,舅舅一家也全死了?難不成你想說這不是你的手筆?”
聞言,仁景帝蹙起了眉,底下衆位大臣呼吸一滯!
難道,二十多年前,定親王闔府上下……
嘶!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
顧雲熠沒待仁景帝回答,又是仰頭大笑,話語間極具嘲諷。
“不管你信是不信,朕從沒有下過滅門的命令!”
仁景帝面色認真,一字一句道。
“你覺得你說了我就會信麼?闔府上下一百六十三口,包括我母妃在內,全部死於非命!現下皇兄你說,不是你的手筆?”
顧雲熠又是一聲嗤笑,說着說着,臉色有些瘋狂,看着仁景帝的眼裏,一腔恨意幾乎要溢出來將他刀刀凌遲了一般。
“本王籌謀至今,全是爲了復仇!至於那什麼皇位,本王從未稀罕過!”顧雲熠又道。
“雲熠,或許這中間有什麼誤會!但朕敢肯定,朕從未對定親王府下手!”
“誤會?”
“你跟我說是誤會?”
“一句誤會,能挽回我母妃的性命嗎?能讓那一百六十三口人復生嗎?誤會?好一句誤會!哈哈哈哈哈……”
朝臣們看着顧雲熠近乎歇斯底里的反脣相譏的模樣,忍不住低頭沉思,定親王府滿門慘案,或許就能在今日水落石出了……
只是,不知道那個真相,是不是他們能知道的?
“雲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