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身體健康,幾乎沒有不良嗜好的普通人,或許這一輩子都無法切身感受到這種難以言狀的痛感。
胸痹心痛,頭暈目眩,思緒在瞬間停頓——諸如此類的症狀,同樣也不會出現在正常人的身上。
故此,科倫纔會顯得這般猝不及防。
“這……”
喉嚨裏頭似是被塞進了一團難以下嚥的糯米,以至於科倫都只能發出這般詭異的聲調。
瞬間被阻斷的氧氣,致使大腦出現了片刻的斷檔。等到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本應架在肩膀上的江月,便已經撲通一聲,摔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那是一個毫無意識的姿勢,就像是一團被切割,安置好的肉塊般。江月的手肘被她自己壓在了身下,腦袋磕在微翹的石墩邊上,劃開了一道小指般粗細的口子。
被動作而撐開了的眼皮,江月的雙目微張,卻是不復以往那般神采奕奕。失去了生氣的濃彩,那一對風情萬種的眼眸,在此時便如同廉價的彈珠般,毫無生機可言。
科倫與其對視了片刻,一股令人絕望的預感便在他心頭浮現。
“江月,你……你還好嗎?”
無人迴應。
茫然的表情從他的臉上浮現,科倫掙扎着,朝着周遭望去,卻發現不僅是他,就連一旁的兩個隊員,此時都已趴倒在了地上,發出些許痛苦的呻吟。
“發生,什麼,事了……”
虛汗從腦門上不斷的冒出,順着他額頭的弧度,此時正一路下滑,滴落在了眼睛裏頭,模糊了科倫的視線。
他只能看到那個還站在另一段的人影依舊挺拔無比,渾身都充斥着壓迫感。似乎……就像個巨人般令人發怵。
而作爲始作俑者,靜安的狀況卻同樣也不容樂觀。
“呼……呼……”
僅是張嘴喘氣,根本無法緩解這種突如其來的疲倦。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脫力感,並非是單純肢體上的愚鈍。靜安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散發着名爲疲憊的信號。不僅是胳膊與腿,甚至連帶着眼皮,內臟,此時都如同灌鉛一般沉重無比。
眩暈,無力,渾身發軟。
儘管如此,靜安依舊強撐着,讓自己勉強站住了身型。他的全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所浸透,整個人卻依舊處於特性中的‘本源’狀態。
只因他也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如果一經脫離,以眼下的現狀而言,他很難再進入這種神奇的狀態。
與此同時,靜安也露出了些許暢快的笑意。
“嘿,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的意識就在剛纔,再度穿梭在了古代的記憶之中,從細胞之中榨取而出的片段看似彼此並不相連,卻又在系統有意的串聯下,連接成了一段段‘似成相識’的畫面。
神祕而又古老的未知領域之中,靜安瞥見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擡頭望不見穹頂的高聳拱門,左右橫豎的巨石擎柱,每一根都有着如同鐵塔般雄壯的外形。
而在殿堂之內,數不清的巨人正扶倒在地,那是如同海平線一般遼闊的範圍,肉眼所及之處,皆是皮膚粗礪,發青發黑,足以五米多高的寬闊人影。
“那是……”
【提@#示……:((!@)@#)】
系統的聲音適時響起,卻又在瞬間被被扭曲成了一段刺耳的噪音。未等靜安細想,整個世界便又陷入了濃厚的黑暗之中。
靜安似是飄蕩在無垠的宇宙之中,感受不到左右上下之分。
而就在這時,一段莊嚴而又古老的語調在靜安腦中響起,儘管他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可卻依舊能感受到其中的肅意。
【分析中……古巨人語,解析完畢】
【翻譯:予以權柄,代掌萬物】
簡單而又直白的八個大字,卻讓靜安突然有種福至心靈的通透之感。
他似乎感受到了更爲玄妙的能量,同時,也明白了巨人特性之二,偉力的真正含義。並非是單純的透視,或是抹除那般直白的能力。
“智慧之眼的目的只是觀測,而抹除的能力也僅是其中一環。”
從神的手中接授萬物之權柄,僅於古老傳說中留存身影的巨人,其尊嚴不容侵犯,其偉力不可限量。
只見靜安的嘴脣微微顫抖着,他撇了一眼對面那幾個想要站立起身,都又連翻幾個跟頭的酥軟人影,最後又把視線調轉,重新落回到了右手之上。
來,過來。
旋即,一團模糊至極的乳白色光影便浮現在了靜安的手掌之中。
有些朦朧而又飄渺的模樣,似是天上的雲團一般輕盈無比——這並不是一種模糊的概念,而是即便脫離了‘本源’狀態之後,同樣也能用肉眼觀測到的奇蹟。
看着手中那還在‘掙扎’的光影,靜安不由得喃喃自語。
“這就是,人的靈魂嗎。”
巨人途徑,第二特性,所謂偉力的真正能力,便是掌控。
話音剛落,江月的俏臉便突然浮現,映在了光團的一邊,呲牙咧嘴地朝着靜安無聲地發出咆哮。
“放開……我……殺……你!好……痛……”
胡言亂語。
是記憶出現問題了嗎。
脫離了肉體的束縛,江月本應萎靡不振的狀態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好轉……與此同時,她的記憶似乎也有些紊亂,以至於表現出這幅狂躁不堪的模樣。
【提示:宿主掌握了偉力的真正含義,成功將穆勒稱小隊隊員,江月的靈魂取出。推薦宿主儘快脫離戰場,尋到一處安靜的落腳點】
【提示:因爲靈魂在無容器的前提之下,會在24小時內消散殆盡。宿主需要儘快處理完這一稀缺資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靜安只覺得系統的聲音,似乎變得有些模糊。
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拋之腦後,靜安決定暫時不去多想。
“總之,還是先撤退吧。”
雖然並不知道靈魂究竟有什麼用,但在系統的提示之下,靜安也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畢竟所謂的稀缺資源,可不是什麼大街貨。
而且話說回來……
“我也的確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