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靜安現在的狀態,實在是不能再繼續探索這些內容了。
連夜趕路,甚至未能湊出一輪三小時以上的休眠時間。如此反生物鐘的作息,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或許早就已經累得失去了意識。
也只有身懷巨人之心的靜安,還能勉強地保持住最基本的行動能力。
但儘管如此,他現在已經接近極限。
不說那已經開始有些模糊的神志,就連靜安的眼睛,此時都開始帶上了些許的重影,出現了一種微妙的‘近視’狀態。
與此同時,全身上下的關節都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吧唧聲,似乎自己就像是一節即將枯裂的幹竹般誇張。
身體雖然不會說話,但卻也有着獨特的警告方法。
必須得休息一下了……
念頭上涌,靜安便不再猶豫,他順手將地上那狀態萎靡的旅鼠給放回了揹包之中——從外觀上判斷,大概還能撐個三四天的樣子吧。
這便是餘留給靜安爲數不多的‘緩衝’時間。
如果等到那時候他還不能想辦法進一步探索出靈魂的祕密,那麼已經經過一次融魂的光團便會自然消散。
靜安當然可以繼續尋找其他生命,通過眼下這般雜糅的方式,繼續延長‘保鮮期’。但這就像是被攪渾了的河水一般,如果砂石含量過高,相對應的,本體應有的純度便會下降。
等到那個時候,不用說什麼進化途徑,甚至就連靜安能夠讀取的記憶都會出現問題。
總而言之,靈魂的祕密固然值得靜安繼續探索。
但從餘留下的時間來分析,現狀卻是完全不容樂觀。如果繼續拖延下去,很容易就會浪費這麼一個難得的變異者靈魂。
作爲稀缺資源而言,系統給出的評價的確中肯。
“還真是令人頭疼……”
畢竟在系統餘留下的‘限制依據’之中,變異者靈魂歸屬於不可再生的資源。
在實力尚未繼續突破之前,靜安能夠掌控的變異者靈魂數量,只能保持兩個的上限。
如果把江月的靈魂給無端浪費掉,那無疑是白白送出一個重要的關鍵名額。
“畢竟我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巨人,能夠發揮出的能力,也僅有一部分而已。”
從特性能力的角度而言,靜安的實力還有很大的開發空間。
不論是凡人途徑的預演能力。
還是巨人途徑的偉力掌控。
想到這裏,靜安不由得有些懷念起了系統那個無情的朗讀機器。
“要足足兩個月嗎。”
再如何思索,也不能加快系統的修復的速度。在想通了這一關節之後,靜安也不再多想。他隨意地收拾了一番,順手將行囊團成了一個綿軟的布包,抵靠在了自己的腦袋後頭。
靜安斜靠在了斑駁的邊牆上,毫不在意後背蹭上的一大片落灰。
趁着現在,休息一下吧。
思緒逐漸飄向遠方,靜安的雙目微眯,逐漸地失去了知覺。
…………
安靜而又空曠的廠房之內,靜休的靜安,撒歡的老冰棍。
以及,被團團包裹,只餘下一張似是熟睡般,臉帶着笑意的諾爾屍身。
在靜安強大的氣場之下,通常來說並不會有不長眼的進化獸來‘自尋短見’。可是,卻並不包括那些自然循壞中的‘拾荒者’。
薄翅的飛速振動之下,令人心煩意亂的噪音從破裂的窗口處傳來。作爲生物而言,跨越了災難,卻並沒有發生太多明顯變化的‘老朋友’,於此時現身。
那是一隻足有兩根手指般粗大的蒼蠅。
即便時值冬季,但在日夜溫差的交錯之下,諾爾身上散發的獨特氣味,依舊準確無誤地吸引到了食腐者的光臨。
它在空中兜轉出了幾個扭曲的弧度,一下子就停落在了諾爾那蒼白色的臉頰之上。
兩顆墨綠色的複眼反射着難以言喻的光澤,似是在大快朵頤之前,感謝饋贈般。蒼蠅搓了搓那一對細如髮絲般的前肢——準備飽餐一頓,之後產下蟲卵。
印刻在了基因深處的行爲準則,驅使着蒼蠅將口器彈出。它正準備切割下手,卻又突然停下了動作。
僵直。
不同於單純的威嚇,這是源於更深層次的本能。如同遭遇天敵般,它的全身都在瞬間僵硬,以至於變得如同雕塑般動彈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蒼蠅觸碰到了某些僵直的神經,只見諾爾原本已經合上的眼眸,此時似乎睜開了一道微弱的縫隙。
片刻之後。
節肢產生的抓力消失,蒼蠅從諾爾的臉頰之上滑倒,最後跌落在了滿是飛灰的地上,滾了一身的塵泥。
蒼蠅死了。
一旁的靜安依舊雙目微閉,顯然並不知曉當下發生了什麼事。
而與之相對的,則是諾爾那依舊保持着微笑的面容,在此刻,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幾個小時之後。
“唔……”
悠悠轉醒的靜安緩緩地坐直了身子,意識在身體的催促下,很快便完成了從混沌轉向於清醒的過程,
我睡了有多久?
他半擡起了腦袋,朝着身旁的窗外眺望而去。晴朗的天空之下,太陽光毫無阻礙地投射在地上,照得燦爛一片。
“這個角度,應該還沒到下午吧。”
左右不過休息了幾個小時而已,若是以前,肯定還會產生明顯的倦怠感——但是現在,靜安卻覺得自己精神飽滿,連帶着原本有些腫脹的關節都已消退。
毫無疑問,靜安正在逐漸脫離名爲‘人’的束縛。
“很好,比預期還要更快就恢復了過來。待會兒想要趕到下一個落腳點,完全可以趕在天黑之前。”
喃喃自語之下,靜安起身便開始收拾行李。他瞥見了地上蒼蠅的遺骸,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已經開始吸引蒼蠅了嗎……”
腐爛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在這個階段,會吸引來這種食腐者自然不會稀奇。只是靜安並未料到,這個階段會來得如此之快。
“有些不合常理,太快了。”
系統不在的情況下,沒有人能解開靜安的困惑。他只能將這個問題埋藏於心底,同時,儘快將‘復活計劃’提上日程。
再等等吧,小傢伙。
他摸了摸諾爾那冰涼的小臉,卻未能發現那一對微微睜開了的眼眸。
與此同時,一路北上的旅程,於眼下,也僅是開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