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快去!快去!”
連聲的催促之下,周遭的行人似是再也無法忍受靜安的墨跡。他們紛紛上前,七手八腳地將靜安高舉過頭,推送着丟向那南瓜形狀的馬車。
與此同時,似是因爲人多手雜的緣故,靜安那懸掛在了腰間的裹包也被推搡着鬆開了繃帶,以至於撲通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
靜安的表情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可是還未等他做出反應,那一隻看似柔若無骨的小手便已握住了他的右腕。
“進來吧,先生。”
比起剛纔,這聲音似乎變得有些隨性。捎帶着的三分戲謔,更是讓之前的形象都被破壞地一乾二淨。
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舒適感也從靜安的腦海之中蕩起。似乎……只有這個聲音,才應該是最正常的表現。
可是事到如今……會不會有些太遲了?
“抓到您了,先生。嘻嘻~”
“歡迎來到,我的國度。”
從端莊的優雅,直至放肆的鬨笑,前後不過幾個呼吸的停頓,馬車裏的來人便已經完成了這般迥然不同的轉變。她的力道之大,當即便拉扯着靜安,想要將他帶進這透露着詭異模樣的馬車內部。
“這就是你的國度嗎?那還真是……”
“不夠看呢。”
譏諷的語氣從靜安的口中溢出,她不知在何時,便已經恢復到了平時的模樣。此時正好擺開駕駛,以至於不讓自己因爲重心不穩,從而被對方拽進馬車裏頭去。
“精神控制類的能力?不得不說,你下手的過程的確很出色,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招。如果沒有諾爾,或許我就已經被你給騙到了。”
所有的不適與扭曲感在此刻找到了與之相應的答案,靜安卻來不及感慨。
馬車的裏面究竟隱藏着什麼樣的祕密?
他完全不想知道。
於眼下的情況而言,靜安只明白一個最主要的重點。
“把你先搞定了再說。”
至於剩下的,那就都延到後頭,另做打算。
子彈時間,五倍速。
巨人之心,超頻運轉。
一腳油門轟到底的暢爽快感之下,靜安的身體在瞬間膨脹了幾分——那是爲了適應血液加速流動,從而主動擴張的血管。
靜安的左手緊握成拳,在片刻的蓄力之後,便猛地向前揮出。
未知領域的馬車內部不能輕易試探,那麼……相對更顯眼,難以做出防備的木製外殼,或許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似是熱刀切入黃油般的順暢手感之下,木製的模版架構被瞬間瓦解,碎屑於粉末混合成了一片片乳黃色的霧團,卻是還未爆開,便又被後續的衝擊所擠壓,碰撞,直至變成層層相疊,彼此相融的詭異現狀。
如同炸裂的破片手榴彈一般,隨着靜安的‘拆遷行爲’所形成的一個不斷膨脹,朝着四周炸裂的範圍於瞬間成型。
啪!
炸裂而起的氣團掀起一陣狂暴的風浪,幾乎瞬間邊將周遭的一切給吹散。撲倒的人羣,開始逐漸變得抽象的背景,整個小鎮似乎都在同一時刻變得有些朦朧,模糊不清。
等到視野再度恢復正常之時,靜安首先看到的,便還是那漫天狂舞的飛雪。
依舊是刺目的雪白色,不可替代的北方基調。
他的視線轉動着,僅是簡單地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環境,靜安便已經明白了當下的狀況。他緩緩調整身型,做出了一個更容易應敵的姿勢。
“模擬環境,人物,氣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別人的思考方式……可以理解爲更高深的催眠手段,我想的不錯吧?”
狹小的平房之內,半個邊牆此時都被轟碎成了殘渣,飄散在漫天的飛雪之中。透過這碩大無比的窟窿,靜安甚至都能瞥見那深不見底的山崖與陡壁。
而在靜安面前的,則是一個披着厚實長袍,眼神陰翳的陌生男子。他此時正露出有些後怕的模樣,一邊向後退去,一邊沉聲說道。
“你是怎麼破除催眠的?!”
如果不是最後關頭成功地躲開了那突如其來的一擊。
那他的下場……完全可以參考已經被錘開了整個圓坑的邊牆。
【防火牆警告,偵測到侵入型催眠波動,已成功抵禦】
【防火牆警告,偵測到侵入型催眠波動,已成功抵禦】
【防火牆警告,偵測到侵入型催眠波動,已成功抵禦】
自靜安正式踏入甬道以來,久違的系統播報聲便已是不絕於耳。他先是高興了一陣,以爲是系統提前結束了升級維護,可在幾輪試探性的交涉過後,他才發現系統依舊沒有任何的迴應。
所謂的防火牆,看來並不需要系統方面去手動開啓——如同科倫的樹種一般,自律型的精神防禦能力,便是靜安眼下爲數不多的底牌之一。
所以從一開始,靜安就主動放鬆下了用以警惕的自備防火牆,使得他本人一直都處於半醒半睡般的狀態之下。他需要在一定程度上迎合催眠的效果,卻又要保持住獨立的思考能力。
這個平衡很難把握。
老實說,在這一輪荒誕的經歷之中,靜安也有過數次精神恍惚的經歷。甚至在與對方產生肢體接觸的瞬間,靜安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被迷惑的困境之中。
如果……沒有諾爾突然提醒他的話。
靜安轉動着視線,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那癱在了腳邊的裹袋。
“我怎麼脫離你的能力?呵,倒不如說,這樣吵着還能被你催眠的話,那纔是有問題。”
毫無關聯性的交流,對方顯然意識到了自己與靜安並非處於同一個頻段。他的臉色變得陰沉,收攏在了身後的右手微微蜷曲,似乎正在醞釀着什麼。
“好吧,好吧。我承認你的實力,看來你的確也有資格知道真相,讓我想想,我該從什麼開始說起……”
想辦法周旋一二,拖延一定的時間後,再積蓄出相對應的能量,進行第二次催眠。
僅以對策而言,並無缺陷可言。
可是對於靜安來說,他卻並不在意這些。
“真相?我的確很感興趣。”
“但是……我沒有必要聽你說。”
驟然發力的雙腿狠狠踏向腳下的木板,龜裂的痕跡如斷幀的影片一般,突兀地印刻在了嘎吱作響的木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