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她從未在自己的領域之中,體會到失去掌控的感覺。
而這般失態的表現,則源自於艾蓮娜對於認知上的差別。
任何生物,都會給自己餘留出一個相對安全的安全領域。比如說一個安全而又幹燥的洞穴,又或者是橫縱連環,滿是岔道的深穴地洞。諸如此類的地區,抑或是稱爲落腳點的地方,都是經由各種生命精心調製,進而構築成型的防備區域。
在這個範圍以內,作爲‘主人’的生命體或多或少都會放下些許的警惕心理,並且對其產生放心的念頭。
這也是生命基於本能的合理做法。
那麼……如果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又會怎麼樣?
後花園變成險境,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
她嘗試着想要繼續進行核心意識的轉移,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彷彿被一層無形的立場所覆蓋。不論怎麼調整方位,始終都不能脫離掉當下的這副臨時軀體。
她似乎被困在了這裏。
“停下,現在,馬上!”
驚怒交加之間,艾蓮娜的聲音變得高昂而又尖銳。猶如平地驚雷般的炸響,更是掀起了一陣陣肉眼可見的音浪。層層相疊,環環朝外擴散開來的透明色波浪在此時翻卷着,向着外頭鋪設着攤開。沿途的積雪與建築殘渣被一併推開,直至露出了光潔的地板。
言靈的力量,在此時重新覆蓋到了靜安的身上。
他的表情在瞬間變得痛苦了起來,不僅是對於施展審判真言的脫力感,同樣也是因爲艾蓮娜此時突然下達的指令條例。
意識與身軀產生的割裂感,使得他必須使出十二分的力氣,才能重新奪取回自身的行動權——但也是得益於此,靜安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失去自己身體的掌控權。
果不其然。
“看來只要不是被你通過視線確定方位,空間的施壓能量就不會太過於誇張。”
連制止靜安行動的標準都無法達到,無疑是一種最爲有力的證明。
而這雖然只是靜安的一個簡單推測,但是在實際應用之後,的確得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因爲迄今爲止,艾蓮娜是通過直視的方式,對靜安施以操縱,並且將束縛的能量包裹到了艾莎和茉莉的身上。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艾蓮娜對於領域的絕對掌控能力,或許需要兩個決定性質的因素。
時間,鎖定。
前者作爲至關重要的一點,能夠確定同化對方的程度究竟爲何。而後者則是通過自我調整的方式,來強大能力的輸出方式,進而更早地達成同化目的。
也就是說……
“其實,我還遠遠不到被同化成奴隸的程度吧?”
到了現在,靜安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些許的笑容。額頭上的細汗順着面頰的曲線,徑直地流淌到了嘴角之上,鹹腥的味道回饋到了本體的身上,預示着靜安的體力正在被進一步地榨乾。
較之第一次使用審判真言的不堪,靜安這一回雖然已經有了明顯的進步。但想要做到如臂驅使,依舊需要思索其它的方法纔行。
而對於艾蓮娜而言,眼下的沉默,無疑便是一種變相的肯定。
只見一股螺旋狀的透明能量正在靜安的身前緩慢凝聚。渾身都充斥着異乎尋常的強烈存在感,幾乎讓在場的所有生命都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
這是源自於細胞記憶之中的殘存片段,儘管並沒有明確的內容用以加固映像,但僅憑第一感受,即便強如艾蓮娜,同樣也感覺到了異乎尋常的威脅感。
毫無疑問,只要等到這個詭異的能量成型了,她必定會遭受到完全無法預知的攻擊。
所謂的觸底反彈或許便是如此,只見靜安身下的‘巨人’開始了劇烈的掙扎。她一邊尖叫着,一邊不停地甩動着脖子,同時還不停地伸手,朝着自己地腦袋上方伸出抓去。
只要能夠抓到這個該死的異端,便可以制止這一場無名的鬧劇。
毫不顧及形象的前提之下,目的便是將靜安給抓到手心裏頭。
而早有了預知的靜安更是沒有束手待斃的意圖,他當機立斷,猛地提起了一口氣,將整個人都朝着身後倒去。深陷在了腦部之中的雙腳被全身的重量所牽引,在勉強躲避過那撲面而來的抓手之後,靜安纔算得以脫身。
如同沼澤一般的強勁吸引力,的確是在預料之外的特點。但所幸……並未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雙腳落地,身形微微伏低。靜安一邊通過呼吸,一邊盡力地調整自身的狀態,儘管當下他的體力已經近乎見底,但在這個節骨眼下,靜安並不處於單純意義上的劣勢。
眼下的雙方,此時正同樣處於窮途末路的狀態。
幾度扭轉的局勢,也今夜終於迎來了最後的對決——
是被艾蓮娜抓住,進而被動地驅散審判真言的力量。
還是成功躲避追擊,進而想辦法將那懸掛於空中的能量,引導着牽引在艾蓮娜的身上。
在意識到了這一個要點之後,雙方也在此刻使出了渾身解數。
率先出手的是艾蓮娜。
幾經折騰都無法將靜安捕獲,或是收攏到目光之內。偏偏這個時候又無法通過轉移意識的方式,進而調整成爲更爲方便行動的形態,在意識到這樣持續下去也只是單純的浪費時間之後,她也適時調整了相應的策略。
“阻止他!”
話音剛落,靜安周邊的空氣便似乎出現了微妙的停頓。緊接着,匍匐在他腳下的碎冰與土渣便開始了劇烈地蠕動。
“……?”
不過兩秒鐘的功夫,一個個等人多高的灰白色‘雪人’便被塑造成型,繼而開始參與到了對靜安的‘圍剿’之中。
纖細的木頭殘渣被拼湊着,起到了如同內骨一般的作用,此時更是如同內核般,支撐着它們的身體。而包裹在外的雪沫和木屑雖然看起來並不堅固,但迫於當下的情勢,靜安也沒有了多餘的力氣去和這些傢伙角力。
如果能無視的話,自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
數量未免太誇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