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些太過於小心了？”
“當然不會，因爲我的能力比較特殊，只有在比較緊要的關頭才能發揮作用……爲了確保不發生意外，我覺得只有你知曉就夠了。”
微微一頓，隨後黑便半擡起了眼皮，繼續說道。
“而且對於艾莎和老冰棍的信任，那是出於你的判斷。這些並不是我的想法，你需要明白這一點……你的決定，並不同通用於我。”
靜安並未在第一時間反駁，他反而低頭沉思了片刻，隨後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的說法不錯，這些都應該只是我的個人判斷，不應該通用在你的身上。”
的確，如果沒有黑的提醒，靜安的確已經陷入到了這種思維誤區之中。他已經下意識地把黑劃分爲了自己的一個‘分身’，而並未是分裂的個體。
“我應該考慮到這一點的，這的確是我的失誤。”
承認錯誤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更何況對方同樣也是不拘小節的黑。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弄明白。”
對於靜安來說，這個問題甚至比審判真言所帶來的特殊能力還要重要。
“你想要繼續跟着我一同行動，目的究竟是什麼？總不能只是單純地想要跟我在一起吧？”
黑的眼神在此刻開始微微地閃爍，他似乎在權衡着利弊，卻不過幾秒之後，便已經做出了相應的決定。
“我的確有着想要避禍的想法，沒有隱瞞你的意思，除卻了一些特殊能力之外，我的身體素質非常有限。如果讓我獨自行動的話，我甚至都回不到山腳下去。”
登山的路徑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輕鬆駕馭的程度，如果黑真的如他所言，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那的確會是一個大問題。
“而且別光說我，你不也是有事瞞着我嗎。”
黑的嘴角罕見地向着一邊扯着翹去，最後強撐着，拉了一個僵硬無比的笑容。
“我在你的記憶之中發現了許多莫名其妙的節點，比如說你的進化途徑源頭，以及一系列那對於其它途徑的知識內容。還有你突然成爲了變異者的契機，這種事情都沒有任何的徵兆，彷彿是你自己突然開竅了一般。”
“你知道嗎？這種情況……實在是太突兀了。”
“根本沒有任何的源頭，但你就是能明白這麼多的消息。別人需要費盡心思才能蒐集到的情報內容，在你眼中卻是唾手可得的資源一般誇張。”
“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如果不是收到了明確的指示，我很難想象你能夠做到這般精準的預判。”
“比如說鑽石城的帕薩特，你還記得嗎？那個跟坨肉山一般誇張的胖子。我已經翻找了好幾遍了，在記憶之中完全沒有與之相關的信息。”
“可是你卻能準確地預測到他的喜好，習性，並且準確無誤地找到與他接線的方式。”
說到這裏，黑的眼眸開始向下撇去，語氣也變得低沉了一些。
“更明顯的一些，比如說諾爾的復活計劃。如果不是對於進化途徑的各種特性有着更爲深入的瞭解，是絕對不會想出這般誇張決策的。”
“不難看出，你應該掌握到了一些出乎尋常的信息來源。而這種方式應該遠超我的認知，因爲它甚至都不存在於記憶之中。”
縝密的思維之下，黑準確地捕捉到了靜安身上最大的祕密。
系統的特殊性，使得它的存在能夠獨立於靜安的記憶之外——但因其在其中起效，進而產生的蝴蝶效應，卻已經足夠讓別人感覺到明顯的差異感。
如果不是完整地知曉靜安的全部經歷，並且通過共享記憶的方式，是絕對不可能推測出這種令人汗毛倒豎般的結論。
而且，事實上……
靜安的心頭的確在此刻爆凸，他顯然並未想到黑會推敲到這一點上。儘管並不是出自於本意，但在此時此刻。
他的確提起了殺心。
作爲最後手段的系統，這一點是靜安絕對不會與任何人去共享的情報內容。這種彷彿被人抽筋扒皮般的暴露感，幾乎讓靜安一下子就陷入到了一個相對暴躁的情緒之中。
翻涌着的思緒在此刻升騰而起，隨着激盪而起的血液，一併涌入到了心臟之中。下意識得開始做工的巨人之心開始輕微得顫抖，使得房間內突然吹拂起了一陣沒來由得寒風。
它裹挾着一股子淡淡得鐵鏽味，此時也一併地送入到了黑的鼻腔之中，讓後者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有些嘲諷似的表情。
“想殺了我嗎？倒是不出預料。畢竟換做是我的話，的確也會這麼想。”
並未是虛張聲勢。
作爲熟知了靜安所思所想的‘分身’，黑的確已經做好了被靜安殺意覆蓋了的全部準備。祕密被剝取，進而紕漏出的暴露感不是誰都能夠忍受的。
可是。
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可以。
感受着這般足以令人窒息的威脅感，黑的表情依舊平靜。而就在他的注視之下，靜安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要冷靜。
不能由情緒支配自己的行動。
要去好好想想，對方這麼做的背後邏輯是什麼……黑絕對不是無的放矢的脾氣。
他強摁下了那開始涌動了的衝動，同時強迫着，讓自己重新開始理性地去思考問題。最後，靜安終於勉強地調整回了自己的心態。
“失態了，不好意思。”
“不用，我能理解。”
這種感覺非常微妙。
雙方似是雙胞胎一般的相處關係之下，讓靜安能夠在隻言片語之間便捕獲到對方最爲本質的邏輯思維。
反之，黑同樣也能做到這種程度。
在這種前提之下，雙方的交流障礙也被消弭於無形。對於其他人來說非常痛苦的信息轉述，在二人之間卻毫無任何的障礙。
“倒不如說，如果你不會這麼想的，反倒是我這邊出了問題。因爲換作是我的話，第一個反應肯定是想辦法排除掉這個不確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