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相較於其它區塊而言,銀龍凍原的高度卻要更顯得離譜一些。
爲什麼要這麼說?
因爲隨着靜娜一行人前進的趨勢,他們也感受到了非常明顯的阻力。
首先一陣頭重腳輕地眩暈感,這種體驗最先出現在了茉莉的身上。作爲團隊之中最爲弱小的個體,她已經表現出了非常明顯的昏迷傾向。
緊接着便是老冰棍和艾莎。
一邊雖然能抗耐勞,但同樣架不住氧氣逐漸開始稀薄的前提條件,此時已經開始大口喘氣,連帶着四條腿都開始輕微地打顫。
艾莎則是表現出了非常強烈的嘔吐慾望,她的臉色同樣變得非常難看,就像是病入膏肓的可憐傢伙一般,此時整個人都如同霜打過了的茄子一般,開始變得奄奄巴巴。
靜安不得不暫時停下了腳步,從而選擇性地暫時將行李放置在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山澗之中——考慮到銀龍所居住的山峯並無其它生物的痕跡,這批行李幾乎不存在丟失的可能性。
輕裝上陣的小隊總算是攀上了這座堪稱陡峭的嚴峻山峯。
還未到達指定的範圍之內,衆人便已經隱約地聽到了悠長的龍鳴——這是覓食歸來的母龍在呼喚自己的幼崽,作爲幼生體的小銀龍並不具備成年個體一般的抗凍性。
這也意味着它們並不能長時間暴露在外部的冷氣之中,在皮膚足夠厚度之前,它們都會在洞穴之中舊居,並且嘗試着學習飛行與捕獵。
可是想要從巴掌多寬的迷你體型,直至長成幾十米之長的程度,這裏頭需要供應的能量同樣超乎尋常。而作爲幼龍的雙親,此時便需要進行高強度的狩獵才能維持住後代的正常發育。
似是在裂縫之中留存‘食物’的行爲也是爲了應對這種情況。可儘管如此,多數銀龍還是喜好生食,而不是已經凍成了硬塊的乾屍……
靜安就這樣一邊在腦內溫習着銀龍的相關知識,一邊緩緩地將自己的腦袋向上頭仰起。
費勁這般力氣,帶着衆人爬上了山峯的同時,一個意外的收穫卻讓靜安一行人驚喜了好一會兒。
只見那在頭頂上遮蔽着,並且揮灑下稀疏雪片的積雲已經徹底地沒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燦爛的星河。
爲什麼要用河去加以形容天空?直至現在,兩世爲人的靜安纔算是徹底地明白了這一個形容詞的真正含義。
在海拔不明的高山之上,濃重不化的黑夜已然被一片閃亮的星芒所蓋過。
那究竟是一幅怎樣的光景?
入夜無光的定律在此刻被打破,漫天的星芒將整片夜空都給照亮,眼下卻已經再也沒有人會去介意這條規則。
只見在那純黑色的幕布之上,明亮的星芒細密地排布期中,這些大小不一的亮點發散着銀白色的輝光,彼此並不相連,卻又一併牽連着,直至將整片天空都給映照地如同白晝一般閃耀。
再也挪不開了視線。
落在了後頭的茉莉瞠目結舌地張了張嘴,在北境之中的長遠生活,卻從未在夜晚之中目睹過如此壯麗的場景。
在這般前所未有的體驗之中,她窮盡畢生所學的一切內容,依舊無法找出能夠加以形容的話語,最後結結巴巴了好一陣子,纔算是憋出了幾個字來。
“太……厲害了。”
而艾莎則沉默着,試着朝着天空伸探出了自己的右手——這片星空是如此的壯麗,卻又與任何時候都要顯得更加接近。
彷彿只要自己伸出手去,就能觸碰到天空一般誇張。
黑的表情也罕見地出現了一些明顯的變化,他那一直緊繃,如同堅冰一般的面部線條在此刻柔和了一些。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罕見地顯露出了一絲期待的神情。
世界果然很大。
僅僅憑藉着從靜安那邊複製而來的記憶,在此時看來幾乎是完全不夠。等到冬堡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他就打算出去好好走一圈,進而用自己的目光,和思想……
去丈量這個世界的光景。
思想各異,卻又在同一時刻駐足不前的衆人也一併地影響到了走在靜安身後的老冰棍。他停下了腳步,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週遭的環境。
隨後便小跑着,趕到了一個相對平緩的碎石區上後,便爬伏着休息了起來。如同風箱一般的喘息聲被風浪卷席,不一會兒便與下風口一併被吹走,並未傳回到衆人的耳朵中去。
對於諸多夥伴的怪異表現,他並未表現出丁點的興趣。
因爲對於老冰棍而言,他對所謂的壯闊,美麗,抑或是其它的形容詞,統統都沒有一個相對合理的概念。
有了如同尋常人一般的思考能力,但並不意味着他能夠去理解‘人’意義上的審美理念。作爲一直狩獵,兼任護衛犬的角色而言。
只要是單純地跟靜安待在一起,他就已經足夠快樂了。
而作爲小隊的真正領導者,靜安也在此刻停下了腳步。他並未如同其它同伴一般,感慨於這片天空的壯闊,他只是在這一瞬間,罕見地回想起了自己記憶中的那片天空。
他想到了自己當初大學畢業之後,與同學一起去往珠峯的自駕遊。那邊無雲的黑夜時分,與眼下銀龍高峯的風景幾乎一般無二,同樣都是這般明亮的天穹。
而那時候,他還不如現在這般強壯,可以完全無視掉風雪與寒冷的環境要素。
“明明總共不過三十多年的間隔,現在卻已經都開始有些記不起了……”
如同呢喃般的自言自語過後,靜安的目光也一併地開始有些迷離。他在此刻回想起了無憂無慮的前世生活,與眼下這般緊迫而又危險的生活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