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窗簾拉了起來,看不到外頭日升日落,也不看手機時間,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分晝夜地學習。
他唯一使用手機的時候是設定鬧鐘提醒自己喫早飯。
房費裏含早餐,他捨不得浪費,因此無論是剛睡下,還是正在刷題,只要鬧鐘一響,他便會立刻爬起來喫飯。
酒店的早飯款式多樣,薛贏雙每天早上會把所有菜嘗一遍,撫慰自己一一顆被英文和高數摧殘得疲憊不堪的心。
這日子簡直太奢侈了,薛贏雙每天喫完早飯,都會心懷感恩地默禱:感謝總裁大人、感謝白月光大人!祝福你們兩位白頭偕老、永浴愛河,把我永遠忘在這間酒店裏!
*
然而好景不常,一天夜裏,薛贏雙做高數題做得頭昏眼花,纔剛站起來活動筋骨,便聽到門外傳來細微的聲響。
薛贏雙悄聲走到門邊,心想,是誰呢?
該不會是在門縫裏塞小卡片的人吧?這麼高級的酒店還有這種事?
塞小卡片有什麼用,怎麼不塞一隻胖嘟嘟的小狗子進來給他玩玩呢?
薛贏雙太好奇了,“刷”的一下把門打開。
門後,刑雲站在那。
“你怎麼來了?”薛贏雙震驚。
“房是我開的,我怎麼不能來?”刑雲走進房間,“你手機壞了是不?打你手機沒人接。”
“手機……啊,沒電了。”薛贏雙從書堆中找出手機,才發現手機電池耗盡,都自動關機了。他問刑雲:“你在那站了多久,怎麼不按門鈴?”
刑雲瞪他一眼:“幹你屁事。”
其實刑雲不過是怕薛贏雙睡了,不想叫醒他,因此纔在門外觀察動靜,誰知沒兩分鐘,薛贏雙便開門了。
等等……莫非,薛贏雙一直在等他?刑雲想到這,嘴角一勾,又開心了。
此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半了,薛贏雙見刑雲還提着公事包,臉上還有些微倦意,知道他是下班後直接過來的。
“白先生一個人在家?”
“你別管他。”
接近十二月,夜裏溫度一日比一日低,刑雲的大衣上還帶着屋外的寒氣。
刑雲抱住薛贏雙,薛贏雙被凍得一顫。
刑雲卻道他是害羞了,低聲道:“知道爲什麼來找你嗎?”
薛贏雙猜他是在白月光旁當君子當久了,憋壞了,這纔來找小替身玩玩。
薛贏雙掛念着自己做到一半的題,心道速戰速決,拉起刑雲的手就往牀上帶。
刑雲見他如此主動,決定哄哄他:“因爲想你了。”
薛贏雙動手去脫刑雲的大衣。
才脫下來,刑雲便抱了上來,抱着猛蹭。
多久沒抱到了,怎麼又瘦了……想我想得憔悴嗎?正想着,刑雲感覺到薛贏雙還在扒他衣服,心底又好氣又好笑。
到底多想念我?
刑雲一把按住薛贏雙的手,把人緊緊抱在懷裏。
他其實只想這樣靜靜抱着薛贏雙。
懷裏的人安分下來,兩人靜靜相擁。
三分鐘後,薛贏雙擡頭:“這麼久了還沒動靜,你要不要先喫個藥?你有帶藥嗎?外賣能送藥來嗎?”
刑雲懂了,以後見薛贏雙之前,他得先喫速效救心丸。
否則他遲早會被薛贏雙氣死!!!
*
薛贏雙甜美的日子終究結束了。
隔天早上,刑雲開車載薛贏雙回家。薛贏雙坐在車上,面如死灰,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何謂上班如上墳。
他不想工作,他只想學習。
然而他隨即意識到自己墮落了。打工人怎麼能對賺錢的事情厭煩呢?
思及此他連忙打起精神來,露出微笑。但一笑,他又發現自己違約了,連忙收起笑容,慚愧地低頭。
太墮落了,他竟然連規矩都忘了,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打工人。
他這一會笑一會難過地,刑雲全看在眼裏。
刑雲很清楚,小替身見到他便開心,但一想到白謙易,又要難過了。
“你不要多想,”刑雲道,“你看,說會接你回家,這不就接你回來了?”
薛贏雙悲痛地點頭。
“你平常什麼樣子,就什麼樣子和他相處,不必緊張。”刑雲道,“他不會待太久,過幾天就回去了,你別擔心。”
刑雲說這話時非常平靜,沒什麼情緒。
薛贏雙看了刑雲一眼,心想思念許久的白月光好不容易回來,隨即又要走了,刑雲這下的平靜,莫非是……強作鎮定?
紅綠燈時,薛贏雙注意到刑雲看向自己的目光。
薛贏雙這下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看看,刑雲就連停個紅綠燈,也要藉由我這張臉來懷念白月光。
這麼一想,薛贏雙悟了。
他懂了,他明白了。
刑雲在感情上非常被動,估計也不會對白謙易有什麼表示。
正因如此,作爲一個盡責的下屬,爲了領導的心情,這幾天他得多給刑雲一些和白謙易相處的時間。免得到時候白謙易回去了,刑雲思念成疾。
*
“我還有點工作,中午回來喫飯。”刑雲把薛贏雙送到小區門口,千叮嚀萬囑咐“記得做好喫的。”
薛贏雙進家門時,白謙易不在家,不知道一早去了哪裏。
此時是八點半,照常理說,薛贏雙還有半小時的工作時間。
然而工作以來第一次,薛贏雙決定小小地偷下懶,把工作留到刑雲和白謙易在家時再做,免得到時候當他們的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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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半,薛贏雙準備做飯了。
剛進廚房沒多久,薛贏雙便遇見了白謙易。白謙易抱着一個超市的紙袋,看似剛購物回來。
“白先生。”薛贏雙朝白謙易打招呼。
白謙易一愣,顯然沒想到薛贏雙已經在家了,但他隨即露出親切笑容朝薛贏雙笑笑。
“白先生,我要做午飯了,您有什麼忌口嗎?”
“你要做午飯?”白謙易朝薛贏雙走來,“你要做什麼菜?”
檯面上放着魚肉、豬肉、牛肉,還有大量蔬菜,薛贏雙道:“炒幾盤蔬菜,還有紅燒魚、回鍋肉、青椒牛柳……”
薛贏雙還沒說完,白謙易一對整齊的長眉已深深蹙起。
“你都做這麼重口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