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隊的語氣也有些發澀,沉默半晌才低聲開口:“冷靜一點,現在開門的話,大家都會有危險。”
他沒有點破,可所有人心裏其實都清楚,在那樣的情形下,被留在外面的一個會有什麼樣的遭遇。
穆拾也一定清楚,所以纔會把原本決心要斷後的袁錚推進來,自己代替他留在了外面,甚至提前關閉了大門。
袁錚沉默着半跪在地上,拳攥得死緊,眼中已經隱隱顯出些血色。
“那他呢隊長咱們就不管他了嗎”
突擊手赤紅着眼睛撲過去,用力鉗住袁錚的肩膀:“隊長,咱們說了要帶他回去的現在去看看不行嗎現在看看,至少還有希望”
他連自己幾乎都無力說服,聲音越發低下去,終於哽聲垂下頭,無力地蹲在地上。
其餘的人雖然沒有開口,心裏卻同樣絲毫輕鬆不起來,倉庫裏又歸於壓抑的靜默。
現在還不是這樣消沉下去的時候,副隊深吸口氣,咬牙上前:“隊長,我們還有任務”
“先完成任務吧。”
袁錚緩聲開口,喉間幾乎已經蔓開些血氣,卻還是重新站起身:“你帶他們去收集裏面的東西,留幾個人守門口,我出去看看。”
“隊長”
副隊才鬆了口氣,就聽見了他後面的話,忍不住氣急擡頭:“你是隊長,怎麼也跟着胡鬧起來了”
“我剛剛用精神力探查過外面,b級喪屍已經離開了。他們有時候也可能不會立即捕食自己的獵物,我只是”
只是忍不住想再看看。
如果沒有被攻擊的痕跡,如果可以說服自己,相信他依然還活着
袁錚深吸口氣,沒有繼續開口,只是背對着衆人朝門口走去。
狙擊手上前一步,扯了扯還想再說些什麼的副隊:“走吧,隊長心裏難受。”
副隊不甘心,還想再勸,卻已經被幾個人合夥捂着嘴,一
起拖進了倉庫深處。
門外很安靜。
b級喪屍不只帶走了穆拾,還帶走了剛纔還叫衆人應付得十足喫力的喪屍羣。外面只剩下之前交戰剩下的狼藉戰場,沒有留下關於那個青年的任何痕跡。
突擊手衝過去想說話,迎上袁錚的目光,又把話重新嚥了下去,半晌才低聲開口:“隊長,我們還能去找他嗎”
袁錚沒有答話,只是沉默着擡起視線。
夜色越來越深了。
蘇時被b級喪屍扛着蹦躂了一路,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要被顛得散架,大喪屍才終於停了下來。
追着的喪屍羣都已經跑散了,大喪屍抱着他放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在他面前蹲下,眼中紅光閃爍,不斷咆哮着含混破碎的音節。
蘇時氣結,重新打開了和系統的即時通訊。
“宿主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破碎的音節瞬間被翻譯成人話,大喪屍慘兮兮地蹲在他身邊揉眼睛,委屈得要命:“不是故意的”
蘇時有點頭疼,深吸口氣揉揉額角:“所以你就控制了個b級喪屍,扛着我跑出來了”
“系統不能控制劇情人物,不然就算作弊了。”
蘇時的頭更疼了。
正式世界的難度果然要比新手世界難得多,在前幾個世界,他至少還體會過背鍋的感受,自打進入這個世界,就連鍋沿都沒碰到過。
發愁了一陣,蘇時擡起頭,心懷僥倖:“他們誤解我不是地獄之子,能拿經驗點嗎”
“沒有被其他人誤解爲不是地獄之子這種鍋的,宿主大人。”
系統小心翼翼搖頭,不放心地提醒:“主角團對您的好感度已經很高了,您現在的身份和地獄之子聯繫起來,未必是件好事”
等人們真相信他就是地獄之子那天,一定就是地獄之子洗白的那一天。
蘇時對這個劇情倒是有經驗,嘆了口氣,抱着胳膊發愁。
大喪屍不愁,從他的書包裏扒拉出一副鏡框,俯身過去想要替他戴上。
“宿主大人,已經到了這一步,換號重來吧”
話音還沒落,大喪屍的身體忽然一頓,手裏還握着沒替他戴上的鏡框,僵硬地栽倒了下去。
血色的眼睛悄然熄滅,他的腦海裏已經傳來了系統慘烈的鬼哭狼嚎。
燦金色的火焰瞬間包圍上來,熊熊燃起,轉眼就把倒下的喪屍燒成了一片灰燼。
蘇時還沒緩過神,僵硬地擡起頭,正迎上幾張熟悉的關切面孔。
袁錚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迅速上下掃視着,確認了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才終於鬆了口氣,半跪下去扶住他的肩:“怎麼樣,受傷了沒有”
鏡框也一起被燒得看都看不出來,幸好書包裏還有備份。
蘇時迎上他焦急關切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就被大步跟上來的突擊手一把抄了起來,巴掌毫不留情地往後背上落下去。
“叫你再胡鬧半大個學生還要當英雄當英雄輪不上你,你就負責給我們好好活着,聽見沒有”
他手上的力道看似十足,落下去卻根本一點都不疼。蘇時被他按在膝蓋上,撲騰着擡起頭,望向一旁居然敢不幫忙的袁錚。
迎上那雙眼睛裏難得帶了點譴責的目光,袁錚啞然輕笑,託着他的雙臂把人抱起來,反手護在身後:“好了,你就別欺負他了。”
突擊手用力抹了把眼睛,總算咧開嘴笑起來,把一旁的書包拉好,直接拎起來背上:“可算是你小子命大,趕上人家喪屍不餓。快走快走,他們都等着咱們呢”
“和我們回去,好嗎”
袁錚朝他伸出手,目光重新恢復了溫和耐心,卻依然難掩眼底那一絲血色。
蘇時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他沒有拉住對方伸過來的手,袁錚卻也不介意,攬着他的肩拍了拍,引着他往外走出去。
折騰了大半宿,天色已經隱隱泛出些魚肚白,在裝甲車上等得心焦的隊員們,終於見到了叫他們欣喜若狂的三道身影。
顧不上防禦條例,隊員們爭先恐後地跳下車,把那個好容易找回來的青年連揉帶搓地收拾了一遍。不知是誰帶頭歡呼了一聲,衆人索性也不再壓制情緒,震天的歡呼聲轉眼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