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這個鍋我背了![快穿] >50.名垂青史的奸佞
    “今日大朝,皇上既然着人來找我,自然是打算定我的罪。你家王爺再胡鬧,也不該在這當口出面阻攔。”

    已經大致聽清了外面嘈雜的爭執,蘇時眸色清淡,勉力支撐起身。

    宋戎不是主角,他看不到對方的誤解值,只能憑直覺揣摩猜測,應對難免不及。朝堂定罪是拿到經驗值的重頭戲,無論這位攝政王如何阻攔,他都一定要回去。

    幕僚神色越發爲難,想要阻攔,卻又沒有膽量上前,只能眼睜睜看着陸璃將衣物穿好,傷口才一掙動,就立時洇出刺眼血色。

    可那人卻像是絲毫覺不出疼痛似的,依然不爲所動地將衣物套在身上,甚至連眉眼都沒有絲毫牽動。

    宋戎常年征戰在外,府上沒有多華貴的衣服,好容易替他找出了一套玄色雲雷紋的長衫,墨色的織料稍顯沉抑,卻也恰好掩飾了滲出的血色。

    將衣物穿戴齊整,儀容也整理妥當,蘇時轉身出了屋子,朝府門外邁步走去。

    門口對峙着兩夥人,看彼此的架勢,怕是已經糾纏了不短的時間了。

    御林衛是絕對服從君命的,紋絲不動地守在門口,不見陸璃便不肯退去。宋戎卻也根本沒打算交人,常年刀頭舐血的親兵帶着殺氣守在門口,同樣寸步都不打算退讓。

    要是叫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要以爲皇上要抄攝政王的家。

    蘇時啞然輕嘆,朝門口走過去,徑自越過宋戎,緩步走向了刀戟如林的御林衛。

    “右相”

    身後響起焦急的喊聲,帶着毫不作假的關切擔憂,蘇時腳步微頓,終於還是站定回身。

    宋戎望着他,英氣的劍眉蹙得死緊,目光越發漆深,眼底幾乎已顯出帶血痛色。

    蘇時心中終歸稍軟,目光緩和些許,朝他拱手溫言:“昨夜睡得很好,多謝王爺,陸璃該走了。”

    話音落下,他已回身出了府門,朝御林衛走去。

    昨日護駕的情形尚且歷歷在目,御林衛雖然奉命拿人,卻依然對他心存敬意。爲首的御林衛上前一步,想要攙他登上馬車,卻被陸璃頷首謝卻,一斂衣袍上車坐穩。

    馬車離去,御林衛潮水般退卻,宋戎怔怔立在原地,眼前依然是那人溫言道謝時的清潤眉眼。

    大概是身體尚虛,亦或是誠心道謝,那雙眼裏難得的不存半分清冷淡漠,目光靜靜落在他身上,反倒顯得格外溫潤平和。

    平和得似乎早已料定了這一去的結局。

    刺骨的冷意忽然順着脊骨竄上來,宋戎目色驟寒,攬袖回身,聲音驟厲:“朝服,備馬”

    他原本以爲昨夜的一席話即使不能叫少年天子回心轉意,也多少能助其察覺整件事下的蹊蹺,卻沒想到那一番話,反而加速了宋執瀾要陸璃性命的決心。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諸業已作,諸事已成,相府一夜覆滅,陸璃已成了階下重囚。

    宋執瀾錯不起。

    換了攝政王的華貴朝服,宋戎牽過墨色駿馬,飛身旋上,鞭響抽開黎明前最後一層暮色。

    蘇時靠在馬車壁上,闔了雙目靜靜養神,一顆歸元續命丸已經落在袖中。

    誤解值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了一晚上,煩得他都已經關了瀕臨警戒線的提示音,現在正急需順勢到朝堂上去,再給小皇帝喫上一顆定心丸。

    陸璃從來就沒想過替自己留後路,手腕狠辣樹敵衆多,一路踽踽獨行至今,甚至沒留下一個知心交底的人。

    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天衣無縫,證據當然是有的,也早晚能找到,可現在卻還早得很。

    還要等到他身死之後,朝堂中的漏洞徹底暴露出來,接手兵部戶部的新尚書纔會發覺軍中糧餉居然一直出自右相府,那些被重新啓用回調至京的官員們尋找恩人,纔會震

    驚地發覺那些財物錢糧上屬於陸璃的痕跡。

    做下的事都是真的,罪名也都是真的。只要朝堂定罪,待新皇登基開朝,陸璃的血就會成爲警醒世人官員最好的工具。

    權相被斬,一定會叫朝堂風氣爲之一變,盡掃舊朝頹勢,震懾各方宵小。不會有人再記得飽受打壓的受氣太子,所有人的眼裏,都會只剩下殺伐果斷的少年帝王。

    這樣纔是最好的結局。

    馬車停下,車外一片寂靜,蘇時深吸口氣,斂袖從容起身。

    他還要再演一次驕橫跋扈的權相,替那個小皇帝鋪平通往至尊之位的最後一段路。

    自此以後,朝堂興廢世事冷暖,再與陸璃無關。

    天色將曉,寒意凜然。

    蘇時邁步登階,單手撩起稍長的衣襬,刺骨的冷風轉眼就已冰透了不算厚實的衣物。

    四十九級漢白玉臺階,往日不過閒庭信步,落在重傷虛弱的身體上,卻成了不輕的負擔。

    蘇時胸口些微起伏,額間已滲出細汗,被冷風一吹,只覺透心冷徹轉眼傳遍周身,再不剩絲毫熱氣。

    才只爬了一半,總不能連朝堂都進不去。

    蘇時咬了咬牙,正準備一鼓作氣爬上去,身後卻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領厚重的披風便被不由分說地壓在了肩上。

    凍得幾乎僵硬麻木的身體瞬間回暖,蘇時身形一晃,被一隻有力地手臂穩穩扶住。

    莫名並不覺意外,蘇時借力站定,目光落在來人身上,語氣近於嘆息:“王爺”

    “宋戎不擅政事,只是旁聽,不會擅發一言。”

    宋戎攙着他站穩,將一隻精緻小巧的手爐不由分說塞進他袖中,漆黑目色直直落進他眼底,聲音越發低緩柔和下來。

    “右相別趕我,好麼”

    雖然頂着個攝政王的名頭,宋戎卻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即使立下勤王護駕大功,也從未真以攝政王自居,上朝時也往往主動避開。這一身華貴至極的朝服,除了賜下那一日,他還是頭一次穿在身上。

    沙場鐵血磨礪出的凌厲氣勢被厚重華貴的紋路壓下來,反而顯出凜然不可侵的厚重威嚴。可偏偏是這樣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卻又小心翼翼將外露的鋒芒盡數收斂,眼裏只餘分明直白的懇求。

    目光在他身上停駐半晌,蘇時撤開手臂斂目回身,將身上的披風緊了緊,一言不發朝臺階上繼續邁步。

    雙手攏入袖口,握住了那個溫熱的手爐,融融暖意終於抵過了身外的凜冽寒風。

    漆黑的雙瞳驀地亮起光彩,宋戎忙跟上去,跟在陸璃身後,腳步放得既輕且緩,一路跟着他登上玉階,護着他邁進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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