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這個鍋我背了![快穿] >85.被監護的監護人
    臥室裏忽然安靜下來。

    靜得能聽得見心跳聲,掛鐘不緊不慢地走着,兩人貼得極近,近到彼此呼出的氣流都糾纏不清。

    陸望津擡頭望着他,目光依然是平靜溫和的,卻也再找不出半點多餘的情緒。

    江輔秦打了個顫,幾乎就要向後撤開,背上卻忽然落下輕緩的分量。

    “我這樣說,真的是你希望的嗎”

    耳旁的聲音耐心依舊,彷彿只是在認和他認真徵詢一個最普通的意見。江輔秦擡起頭就要開口,卻忽然失了回答的勇氣,沉默着低下頭,目光落在那人稍顯瘦削的肩膀上。

    “如果你打定了主意要做一個商人,就要學會摒棄那些無意義的情緒,任何多餘的糾結,都可能會在最後時刻影響你的決定。”

    背後那隻手安撫地輕拍了兩下,就將他放緩力道推開,結束了這個不成形的擁抱:“如果一定要個答覆,望津,你父母的過世我難辭其咎,這件事我永遠都不會否認。”

    “可如果真的是你,你又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江輔秦急聲開口,擡手倉促拉住對方就要撤開的手臂,像是根本沒能聽進他剛纔說的話,目光灼亮得懾人,

    “以你的手段,如果真想叫他們消失,根本用不着把你自己也搭進去,不是嗎”

    他早就該想到的,偏偏陸望津向來強大,他已經習慣了那個人彷彿一成不變的從容,直到親眼看到對方摔倒時甚至沒辦法自己站起來,才終於意識到陸望津原來也在那場車禍裏留下了永久的遺憾。

    陸望津從來不主動教他商戰的技巧訣竅,可當他有興趣時,卻也從來不會阻攔他參與其中。

    在商場上,陸望津絕不是最瘋狂的人,卻一定是叫人最畏懼的對手。

    在人們眼裏,這人彷彿總是遊刃有餘,總是會留下適當的退路,就像是一個操縱棋子的棋手,無論競爭有多激烈,也從來都不會親身下場。

    即使是八年前的陸望津,也絕不會出現這樣惹火燒身的低級失誤。

    望着青年漆黑眸底的灼亮光芒,蘇時忍不住蹙了蹙眉,忽然覺得不妙。

    這樣熟練精準的掀鍋手段,如果不是對方一開局就把他拎着衣領揪起來,他或許真會忍不住懷疑,愛人是不是順手扯了個纔剛成年的半大孩子就穿過來了。

    雖然手段是明晃晃的一脈相承,卻畢竟是原主一手帶大的孩子,反駁起來也可以擺出家長的架勢。在蠻不講理這件事上,監護人的身份無疑有着天然的優勢。

    “車禍確實從來都不在計劃裏,但你要知道,臨時起意原本也是蓄意的一種。”

    蘇時默然片刻,狠了狠心,開口語氣忽然冷下來。

    車禍發生的時候,轉讓談判已經結束,陸望津能夠在一週後拿到江修傑的所有股份。江氏夫婦在車禍中身亡,妻子手裏的兩成乾股就會先轉讓給江修傑,最後也會一併歸由陸望津所有。

    忽略掉情感因素,陸望津無疑是車禍的最大的既得利益者,那份報道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會推出車禍是他蓄意爲之的陰謀論。

    “不一定所有的蓄意都是需要事先謀劃的,有時候誘惑就擺在你面前,稍縱即逝,只要冒一下險你很難去拒絕它。”

    褪去了溫潤平和的語氣顯得隱約寒涼,陸望津安靜地坐着,面容冷硬,透出分明的疏離淡漠。

    “總把人想得太善是商場大忌,這或許是我能教給你的最後一件事,你最好記得清楚一些”

    “我不會記住的。”

    他的話忽然被啞聲打斷,青年握着他的手陡然收緊,強悍的力道勒得他腕骨生疼。

    蘇時輕吸口氣,不爲所動地擡頭望着他。

    迎上那雙眼睛裏彷彿唯利是圖的淡漠冷血,江輔秦心口一片寒涼,將他死死抵在牀頭,手臂忍不住微微發抖。

    “你是在騙我,對嗎你就只是爲了不叫我自責,不想讓我揹負父母的原罪,可你想沒想過,對我來說,你比我的父母更重要,我寧肯承認我父親是個輸不起的懦夫,也不想聽到你”

    他忽然說不下去,只是近乎發泄似的將那個人用力勒進懷裏,用上了近乎咬牙切齒的力道,肩臂卻分明抖得厲害。

    “你是我的理想,你知不知道,我即使是做夢,都想變得和你一樣”

    青年的胸膛悸慄顫抖,將他禁錮在手臂和牆壁之間,死死壓住,氣息灼燙得懾人。

    蘇時心口微縮,原本到了嘴邊的冷淡呵斥,忽然就再難說得出口。

    他的任務是照顧江輔秦,對方是不是能夠得到足夠的培養幫扶,是不是能受到正確的引導,都是很重要的環節。如果因爲自己的堅持令他黑化,同樣得不償失。

    只要要維持誤會而已,其實不是不能有可供代替的解釋,江輔秦自身也一定在畏懼着那個真相,未必就會一味追查下去。

    眼前的人一味垂眸不語,愈發顯出沉默頑抗的架勢。

    江輔秦低頭望着他,喘息愈發粗重,激烈混雜的情緒在胸口翻滾,忽然衝破了某個始終謹守着的界限,化成近乎瘋狂的念頭。

    如果能不再恪守着那樣的身份,如果在對方的眼中,自己不再只是個需要被照顧的孩子,而是真正能夠承受和麪對一切的獨立個體

    常年積壓的敬畏彷彿已經被暴虐的憤怒沖垮,其下卻隱藏着突如其來又彷彿水到渠成的滾燙慾望。

    心臟激烈跳動,江輔秦本能屏息,身體無聲朝下貼近,近得彷彿已經足以看得清對方稍顯蒼白的眉睫。

    忽然,一隻手落在他的背上,力道溫緩地將他按進懷裏,歉意地輕輕拍撫了兩下。

    “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情緒,我收回我之前所說的話。”

    陸望津擁着他,語氣重新變得溫和誠懇,又忽然停了片刻,才啞然輕笑,將他輕輕放開,擡手揉了揉額角:“我只是有些生氣”

    “你生氣了,就拿那些根本不沾邊的胡話來唬我,想把我嚇走”

    江輔秦瞪着他,望着那張面龐上溫潤的歉意,半晌忽然泄了氣。脫力地蹲下去伏在牀邊,依然握着他的手腕,聲音隱隱發悶。

    高高懸起的心臟猛然間落回原地,被憤怒所催發的妄念卻也一瞬縮了回去,迅速隱匿無蹤。

    劫後餘生般的變故叫他精疲力盡,甚至根本沒有懷疑對方這一次是不是在欺騙自己,就輕易甚至迫不及待地相信了陸望津的解釋。

    一定是因爲自己太不懂事,麒麟和華悅的紛爭已經叫對方很疲憊了,卻還要用這些陳年舊事不依不饒地糾纏,即使陸望津的脾氣再好,也難免會被自己的逼問引得動了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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