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這個鍋我背了![快穿] >137.撿不回的鍋
    “天闌仙君, 不要說了。”

    靜默中,衆人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嘆息。

    “可是仙尊”

    賀天闌胸口急促起伏,猛然轉身, 急聲喚了一句, 眼眶已然通紅。

    玄空仙尊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目光落在蘇時身上, 沉默片刻才緩聲開口:“道歉也好, 遺憾也罷, 你們可曾有人問過他一句, 他自己那時究竟是不是想活下去的”

    他的聲音並不高,卻叫所有聽到的人都心中一寒,忽然狠狠打了個冷顫。

    那時候蘇鴻漸沒有反擊,甚至沒有自保, 沒人知道究竟爲什麼。有人猜他心灰意冷,有人堅持他是另有安排,卻沒有一個人想到過,那個時候的蘇鴻漸或許其實是不想死的。

    他們本能地忽略了那個人其實只是太過愕然, 沒想到當初的朋友竟真會痛下殺手,所以根本沒來得及防備的可能。

    蘇鴻漸不是執意要瞞着所有人。他也嘗試過解釋, 也依然留着當初的竹林,他未必想走那條高處不勝寒的孤獨道路,只是沒人肯陪他。

    如果當時能夠停下將事情說清楚, 能好好聽那人解釋, 他們或許就用不着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那麼這一次

    “鴻漸”

    清虛道人忍不住喚了一句, 想要朝他走過去,卻只迎上那雙眼睛裏近乎警惕的冷淡寒意。

    他忽然覺得遍體生寒。

    鍋數不對。

    蘇時根本顧不上同他們一起傷春悲秋地追憶往事,心裏激烈打着鼓,終於認清了與想象中只怕相去甚遠的現狀。

    忍辱負重的人設一旦戴上,無疑什麼鍋都是保不住的。現在倒是從天上掉下來了個黑化的理由,若是運用得當,說不定能留下一兩把鍋灰。

    倒不至於因爲這些人的所作所爲再多費什麼心思,可如今既已把鍋丟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再下記猛藥試試看了。

    思量已定,他的面色也迅速徹底冷淡下來,目光緩緩掃過衆人,忽然輕輕笑了笑。

    “你們似乎很喜歡替我做決定。”

    銀色光陣間的身影已極縹緲,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他的神色彷彿也顯得格外淡漠,即使是這個笑容也沒能叫他顯得溫和半分。

    “不是的,鴻漸,我們只是”、

    清虛道人心裏一慌,正要解釋,卻被蘇鴻漸不以爲意地緩聲打斷。

    “我想活下去的時候偏不讓我活,到處追着我不放,一定要砍我一劍。我想將魂魄化歸天地,求個安寧清靜,你們又一定要將我拘在陣中任人宰割到現在我只求一死,你們卻又不準了。”

    說着,他像是很困惑地蹙了蹙眉,瞳孔中忽然溢出隱約漆黑墨色,臉上卻反而現出奇異笑意。

    “我原本就是個魔修,行事只憑自己高興,聖君既然信我,我就供他驅使又有何妨”

    彷彿被狠狠戳中了心底最不敢示人的愧疚,人人眼中光芒都極隱蔽地一縮,臉上飛快褪了血色。有幾個修爲弱些的,竟已氣血不定身形搖晃,隱隱有仙力走岔之像。

    蘇時心中嘆息,神色卻依然無波無瀾。

    不破不立,總要來這麼一次。

    賀天闌說得對,他確實是要他們恨他,無論是因爲自己的任務,還是因爲其實已無可挽回的結局倘若當初就知道會有這些變故,他絕不會將掀鍋的頻率安排得這樣密集,可現在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些真相實在來得太快,從他身死那一刻起就無遮無攔地鋪排在衆人面前,不給人絲毫喘息的機會,原本就是直接奔着擊潰最後一絲心防去的。

    當初他有把握自己能活着回來,自然要儘快揭開真相,趁着衆人最動搖的時候迴歸,將一切引向個賓主盡歡的圓滿結局。

    可那時候偏偏出了變故,於是他所安排的那些身後事,也就成了真真切切的折磨煎熬而最後一點原諒釋懷的機會,也隨着這攝魂陣一出,徹底消散了最後的希望。

    無論爲了誰,這一切也都該結束了。

    話音落下,屋內已是一片寂靜。蘇時落下目光,才鬆了口氣,玄空仙尊從沉思中醒來,面色卻忽然微變,霍然起身上前:“鴻漸道友,你方纔所說攝魂陣究竟是何物,可會對你有何損傷”

    他來勢實在太急,蘇時心神一動,本能便往後退了一步。

    退開時尚不曾注意,腳下才踏上作爲禁制的邊界,那一片原本不起眼的陣圖便陡然泛起刺眼亮光,竟憑空生出數道銀芒,化成極堅固的牢籠,將他牢牢困在了陣法之內。

    “這是什麼怎麼回事”

    清虛道人身形狠狠一震,急惶開口,那銀芒化成的牢籠竟迅速染上墨色,僞飾終於撤去,漆黑魔氣便驟然四溢開來。

    下一刻,窗外忽然傳來陰森笑聲:“爾等幫得好忙,果然替我尋了個不錯的容器”

    “你究竟是何人,有何企圖”

    心中不祥預感終於應驗,賀天闌握緊手中長劍厲喝一聲,咬緊牙關破門而出,大步闖至院中。

    先前那長老主動提起助衆人招魂,他心中便有所不安。如今看來,所謂的招魂根本就只是個圈套,玄天宗那長老只怕也早已被人偷換了內芯。

    所謂招魂的陣法,不過是爲了將蘇鴻漸的魂魄拘來,趁機循跡去奪他的身體罷了。

    一念之差,竟然錯得再無可挽。

    “我是你祖宗”

    窗外黑氣已愈來愈濃,整個院子彷彿都被從玄天宗之內隔離出來,聲音愈發猖狂:“這具身體太過破敗,早已不堪用了。倒要多謝你等強行招魂那具身體力量着實不錯,如今既然叫我循了蹤跡,自然沒有便宜別人的道理”

    “孽障,你可知他是何人他與那天闕聖君關係匪淺,你若動了他,就不怕聖君與你不死不休嗎”

    玄空仙尊目色一緊,終於不再顧忌,高聲呵斥一句,仙力震開濃稠黑霧,卻轉眼便被再度圍攏。

    話音未落,衆人錯愕震驚的目光便紛紛投了過來。玄空仙尊卻並未再度開口,只是長嘆一聲,難得懊惱地重重一拂袖:“畢生算計,竟着了這魔道孽障的道”

    他原本不欲點破這件事,是不願叫衆人再對蘇鴻漸生出什麼誤解。那聖君對蘇鴻漸分明不只是驅使,無論在當初雲夢幻陣中因其身死而險些爆發,還是後來屢次忍不住出手迴護那人身體,分明都透着難易忽略的深刻情愫。

    以他所觀,蘇鴻漸只怕對聖君並無傾心,兩人也註定殊途異路,只怕聖君正是苦求而不得,才做出這樣痛下殺手、搶奪屍身的瘋狂行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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