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這個鍋我背了![快穿] >140.最終考覈
    已經十分模糊的記憶, 忽然再度自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蘇時握上對方伸出的手,擡頭望過去, 目光微亮:“是你”

    “是我,你們可以儘管放心, 這裏很安全。”

    戴納含笑應了一句,微俯了身將兩人讓到沙發前坐下,又將一杯熱可可遞給他:“聽說你常喝這個, 我衝得不如努亞好,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多謝。”

    蘇時擡頭笑了笑, 接過杯子抿了一口, 捧在手中慢慢焐着。

    微燙的溫度透過杯壁,熨帖地落在掌心,彷彿有某種令人感慨的溫度也悄然浸潤過胸口, 穩妥地落在心底某處。

    “該是我謝你。”

    戴納溫聲開口,將另一杯咖啡遞給陸濯, 朝他禮貌地微微頷首:“這位是陸先生嗎”

    陸濯朝他點了點頭, 接過咖啡道了謝,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同第一個世界的愛人幾乎同樣面貌的人身上。

    雖然相貌是一樣的,可面前的元帥卻顯然要更沉肅些,即使只是平和地說着話, 也透出久居高位的威嚴。

    他的年齡看起來依然停留在中年, 那雙眼睛卻已經很滄桑, 眉心習慣性地蹙着, 已經落下深刻的紋路。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不苟言笑, 只有在望向蘇時的時候,那些刀刻斧劈的堅毅紋路中,還會短暫的露出些許溫和的跡象。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戴納歉意一笑,微俯了身緩聲開口:“很抱歉,請原諒我的失禮,陸先生。我只是”

    話音忽然停頓,戴納單手撐住桌案,回身望向蘇時。

    他的身形本能地重新筆挺起來,微蹙着的眉峯漸漸舒展開,沁過透着悵然的淡淡笑意。

    “只是看到你們的時候,就會忍不住覺得像是圓滿了一個很久遠的夢想”

    他沒有再說下去,喉結動了動,慢慢繞回桌前坐下,低頭望向自己的指尖。那些手指因爲常年握槍,已經落下不容忽視的槍繭,食指習慣性地微微彎曲着。

    是隻能用來握槍的姿勢。

    戴納坐在桌前,靜默了半晌,才終於輕笑起來。

    他這樣笑着的時候,居然也叫身上那些被鮮血洗出的凌厲肅殺被沖淡了不少,隱約顯出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來。

    “我從沒想過,原來我的一生,也能以英雄的名字來作爲終結。”

    身體被覆上國旗,光明正大地回到自己所守護的陣營中,以英雄的名字下葬那是他多少年來深藏心底的,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設想,卻根本不敢在清醒時稍有奢望的美夢。

    戴納的眼眶隱隱泛紅,嘴角卻愈發顯出恍惚笑意:“我該謝謝你。我看到你的結局,就像是我自己的一樣。我甚至連那樣的夢都沒做過”

    他也曾經有過意氣飛揚的少年時代,有着少年該有的一切夢想,在那個時候,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走上這樣一條道路。

    永遠生活在黑暗中,被他所庇護着的同胞痛罵,被當成背叛者鄙夷唾棄。將一腔熱血灌注進去,迎來的卻只有無邊無際的寒冷,於是將只好將那些夢想狠狠砸碎了,合着冰冷的淚水和血水吞下去。

    只剩下彷彿沒有盡頭的僞裝和忍耐,只剩下有時甚至不知自己是誰的絕望彷徨,只剩下步履維艱、如履薄冰。

    最後什麼都沒有剩下。

    蘇時沉默,捧着馬克杯的手緩緩收緊。

    膝上忽然落下些許溫暖的分量,下意識擡起頭,陸濯漆黑深徹的瞳底閃爍着安靜的關切。

    “是我承了你的情。”

    將熱可可交在一隻手裏,蘇時輕覆上那隻按在自己膝上的手,朝他搖了搖頭,望着面前的元帥緩聲道:“那是我的第一個任務世界,爲了幫助宿主完成任務,我看過你的錄像。其實按照規定,我是應該完全按照你的路走下去的”

    那是第一個新手世界,是爲了叫他適應背鍋的節奏,作爲培訓生成的副本世界。戴納也是唯一的一個並非自主消散,也不是由他來中途接管的宿主。

    對方是真的獨自走完了這一生,最後揹着叛徒的名聲,獨自在黎明之前的黑暗裏倒下去。

    他原本也該這樣走完這一生的。結果有些人才一來,一切就忽然都出了意想不到的變故,往另外一個不受控的方向直奔了過去。

    他那時候一心完成任務,又窮得一貧如洗,只覺得每天見到維諾都更頭疼一點,卻沒想到戴納竟反而是羨慕着他的。

    “我該感謝你,也該感謝陸先生。少了你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都無法叫一切走向最後的那個結局。”

    望見兩人不起眼的小動作,戴納臉上竟然顯出些堪稱柔和的會心笑意,溫聲補了一句,頓了片刻才又若有所感地輕嘆一聲:“維諾。我該是對他有些印象的”

    他記得他們原本是軍校的同學,記得對方是起義軍的首領,也記得那個人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皇族的殿下。可這些對他來說,都只是冰冷的資料而已。

    當初的他根本沒有餘力去祈望一份屬於自己的溫情,更遑論更進一步的某些緊密而堅實的聯繫。

    “在看到你的表現之前,我根本沒想過,原來還有那麼多即使不必開口,也能解釋苦衷的辦法。”

    將目光落在蘇時身上,戴納朝他溫和地笑了笑,忽然緩聲道:“你說要是我也學着你那麼做,他會不會也猜到我的苦衷,然後或許也能成爲朋友,也能同我坐下好好說說話”

    被他提起了自己當初不堪回首的往事,蘇時就又立時生出濃濃心痛,深吸口氣纔要開口,陸濯卻已先於他應聲:“會的。”

    蘇時一怔,下意識擡頭望向他。

    陸濯覆在他膝上的手一翻,就將那隻手穩穩落在掌心,無聲攥實了,繼續說下去。

    “我雖然能將自己的數據導入已有角色,卻沒辦法將那些角色的三觀性格進行徹底扭轉,只能進行周圍編碼的修飾。所以只要是被我挑中的角色,都是隻要有一點可信的地方,就原本就有可能接受一切真相的。”

    “所以我其實也曾經是有機會被原諒的,對嗎”

    戴納輕聲問了一句,眼裏忽然亮起極明亮的光芒來,慣常威嚴沉肅的面孔透出分明的抒懷笑意。

    “所以並不是誰都不信我,只是我太謹慎了,從來都沒有去試探過。我要是也像你那樣,偷偷耍些小花招,犯上幾個無傷大雅的錯誤,說不定原本也是能有不少朋友的”

    他的神采忽然像個少年人那樣飛揚起來,哪怕只是想象着這樣的可能,竟然都令他顯出從未有過的欣慰和暢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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