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這個鍋我背了![快穿] >157.百鍊空間
    蘇時仰頭看了一眼高聳入雲的黑白琴鍵,還是把老朋友的提醒拋在了腦後。

    從一開始就不是體力型宿主,蘇時的技能點都點在了智力技能和幸運值上,在不動用特效的前提下,身體素質只比普通程度稍強一線。陸濯挪了挪手臂將人抱穩,低頭親了親他,身形輕巧一縱,已經朝上方輕盈地展掠上去。

    路過愛人所處的區域時,蘇時也同樣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幻境。

    不得不說,百鍊空間營造出的幻境確實比那座森林逼真得多,連蘇時自己看到自己咳着血狠狠跌在地上,心裏都不由跟着提了提。陸濯卻只是專心致志地攬着他,速度沒有絲毫放慢,彷彿沒有被身旁的幻境和聲音造成任何影響。

    懷裏的纔是真實的,是被他好好保護着的,健康溫暖的,會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會犯懶地靠在他懷裏打盹的愛人。

    都已經有了真實的慰藉,實在不至於在被幻境有所困擾。迎上愛人眼中關切的詢

    問,陸濯朝他彎了彎脣角,低頭徑直落了個吻,又把人往懷裏護了護:“接下來可能還會更快一點,如果頭暈的話,就閉上眼睛。”

    對方的體力實在優異得有些過了頭,也不知道等回到現實中會是什麼樣。蘇時訝異地眨了眨眼睛,還不待應聲,擁着他的人已經驟然提速。

    風聲呼嘯一瞬,就被外放的力量遮蔽在外。

    暖洋洋的力量包裹着兩人,兩邊的畫面飛速後退,果然沒多久就叫人看得雙目發眩。

    蘇時揉了揉太陽穴,正準備收回目光閉目養神,餘光忽然落在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上,擡手止住陸濯:“等一等。”

    陸濯微怔,堪堪剎住身形,望向懷中愛人:“怎麼了,是發現什麼了嗎”

    確認了那個身影沒有看錯,蘇時搖了搖頭,撐着他的手臂站穩身形,朝那一處黑色琴鍵走了過去。

    那裏站着的是個英挺的青年,面容雖然尚顯年輕,眉宇間卻已經有沉穩果決的殺伐之氣,要是仔細看的話,卻會發現他的眼睛根本不像是個青年人,反倒像是歷盡無數波瀾,藏了數不清的遺憾滄桑。

    陸濯微蹙了眉,眼裏閃過些訝色,纔要開口,卻被蘇時搖搖頭止住,拉着他放輕腳步走過去。

    進入青年所在的領域,他們身邊的景象也迅速變幻,成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寢殿,青年轉眼化成了垂垂老矣的蒼老身形,身上的衣物也變成了繡着龍紋的墨色帝袍。

    他的面前是一方寒玉榻,裏面平臥着一具早已逝去多時的屍身,依然顯得很年輕,雙脣淡白神色安寧,眉峯也已舒展開,倒像是正靜靜睡着。

    垂暮的皇帝慢慢跪下,恭敬膝行過去,除下身上的龍袍,疊好放在榻邊。

    不知道這樣的場景他究竟經歷了多少次,他的神色已十分平靜,目光也已經近於木然。蘇時心中嘆息,回身望向陸濯,後者卻只是悄然搖了搖頭,眉峯微蹙着,眼中仍有困惑。

    見到愛人的異樣反應,蘇時這才隱約意識到,把宋執瀾扔進百鍊空間的人似乎並不是陸濯。

    可他要是沒猜錯的話,那個現在正執掌着百鍊空間的人,更是絕不可能把眼前的這個人給扔到這種地方來受罪的。

    兩人面面相覷,心中疑惑愈濃。下一刻,宋執瀾卻忽然動了動,擡手輕觸上榻上人的衣角。

    他的動作放得小心翼翼,先是沿着寬闊的袍袖伸出手,探了指尖過去碰了碰,見對方的身形沒有消失,才又慢慢地握住那隻手臂。

    那雙彷彿早已黯淡滄桑的眼睛裏,忽然又點起了些許仿若少年的亮芒。

    宋執瀾屏息等了一會兒,見到眼前的一切依然沒有因爲他的舉動而有所變化,終於挪動着榻上人的手臂,將那隻冰冷蒼白的手覆在自己額頂。

    下一刻,幻象已飛速散去,青年的身形重新顯現出來。

    榻上的身影也同幻境一起淡化,宋執瀾慌忙撐起身形,指尖倉促絞住對方的衣角,那片織物卻轉眼化成光點消散開來,一切都重新變回了黑白階梯的場景。

    蘇時想要過去,卻被陸濯輕按住手臂,自己朝宋執瀾走了過去,將撲跪在地上的青年扶起來:“執瀾”

    那一瞬間,面前的青年眼中的惶恐無依叫他心裏都跟着發沉,更不敢叫曾經代替過陸璃的愛人上前,以免宋執瀾會在恍惚之下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

    從未料到過竟還會有人同自己搭話,宋執瀾被扶着喫力站起,怔怔迎上他的目光:“皇叔”

    “你怎麼會到這裏是誰帶你來這兒的”

    陸濯單手扶着他站穩,就向後撤開手臂,蹙了眉緩聲詢問。

    宋執瀾的面色蒼白下來,目光錯開,半晌才低聲開口:“他們他們告訴我,如果能通過這些考驗,就能見到右相”

    果然是這麼一回事。

    陸濯面色微沉,迎上愛人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沉吟着並不開口。

    “皇叔,我已將我該做的都做了我整肅了朝堂,裁撤了冗政,也將江山託付給了宗族裏的棟樑之才他希望我做到的,我都已經做了”

    寂靜的氣氛叫宋執瀾有些不安,急聲上前一步,牙關悸慄着咬緊,聲音卻反倒漸低下去。

    “我已經知道了,那時並不是真的右相,是蘇先生代而爲之的我對不住蘇先生,還請先生降罪。”

    說着,他忽然轉向蘇時,竟已要俯身拜倒下去。

    蘇時及時上前一步,將青年身形攙住,擡手拭了拭他臉上的淚痕,輕聲開口:“你很想他,是嗎”

    他的聲音很柔和,透着融融暖意,卻叫宋執瀾忽然打了個冷顫。

    始終壓在心底的蝕骨痛楚終於嘯出胸口,宋執瀾手腳冰冷,眼淚撲簇落下,身形扶都扶不住地跪下去。

    蘇時放鬆手臂,陪着他半蹲下來,望進那雙幾乎能滴出血來的絕望眼瞳,輕輕點了點頭:“我聽着,你說。”

    “我”

    宋執瀾張了張口,喉間卻忽然失音,急促地喘息着,眼前一片白芒,良久才啞聲開口:“我想見他。”

    明明想了無數的話,每到深夜輾轉反側,每次在冰冷墳前跪上一天,都有千言萬語淤在心頭,像是一根冰冷的鐵仟被從頭貫穿到腳,彷彿連彎下腰,都會疼得痛徹心扉。

    想看他穿龍袍,想看他登基,這都該是那個人真正的心願。

    他該是分辨得出來的,只是本能地拒絕去發現那些細微的異樣,本能地想要去相信那個皆大歡喜的圓滿結局。

    想把龍袍穿給那個人看,想去請罪,想剖開胸口,把心肺都掏出來認錯。怎麼罰都認了,只要能再看一眼,哪怕頃刻就魂飛魄散、挫骨揚灰,都沒關係。

    可是無數糾纏着的患得患失,無數折磨的鮮血淋漓,一應梗到喉頭,就只剩下了這一句蒼白的答話。

    哪有那麼多的條件可講呢要是能見到那個人一面,又有什麼代價是他不捨得的。

    蘇時心中黯然,撐着膝起身,望向一旁同樣沉默的愛人。

    這裏雖然是百鍊空間,可凡是登上鋼琴琴階的卻都是接受考覈的考覈者。宋執瀾一旦通過了三關,就和他們一樣可以直接前往現實世界,不必再接受百鍊空間主宰的親自考覈。

    宋執瀾不像是陸濯這樣留有後門,一旦去了現實世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回來。

    現在看來,宋執瀾顯然還並不清楚這一回事。

    他還並不知道,他扛過這些關卡,熬過所有折磨,每接近陸璃的一步,都是在將自己送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那條路通往的是幾乎所有的高級數據都夢寐以求的自由,可對於宋執瀾來說,卻無異於是最絕望的宣判。

    迎上蘇時的目光,陸濯蹙緊了眉微微頷首,飛快地衡量着要怎麼聯繫上自己的繼任者,把面前青年的心願完整地傳遞過去。

    爲了尊重被考覈者的隱私,百鍊空間內的具體細節,在最上層的主宰者是看不到的。如果現在通知這一關的領主幫忙錄像,或許可以想辦法把數據在宋執瀾通關之前傳送過去,告訴陸璃這個傻小子居然真的一路找了上來,叫對方趕快來劫人

    複雜的走後門流程在腦海裏漸漸成型,雖然大概要花些力氣,但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

    陸濯打定了主意,吸口氣纔要開口,蘇時卻也朝他無聲點點頭,按了按身旁青年的肩,低聲囑咐了一句別怕,擡腿把宋執瀾從高聳入雲的臺階上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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