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這個圈套,我並不是很反感。不管怎麼說,劉大明和胖頭並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他們要做的只是裝神棍騙錢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將我們帶到了這處荒墳前面,可以讓我們順利找到隱藏在荒墳之中的血珠。
我並沒有埋怨劉大明,聳肩讓他別睡了,現在就跟我去墳頭那邊。
回到房間,李紀子已經站在房門口等着我,而胖頭則依舊躺在牀上呼呼大睡。
將他喊醒之後,胖頭揉着眼睛,一臉迷茫的問我:“小哥,現在就過去”
“是的。”我點頭,將做好的披風系在肩上,又將草帽戴上,最後才用鍋底灰塗抹在眉毛和鬍鬚上。
等做完這些,衝胖頭吩咐:“一會兒過去之後,你和劉大明手持鐵鍬站在我身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吭聲。”
“小哥,我知道”胖頭還沒說完,使勁兒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詫異問:“你怎麼知道他叫劉大明”
我沒有迴應,只是冷笑一聲,轉身說:“好了,別浪費時間了,過去吧。”
走出房門,身後傳來劉大明和胖頭的低聲絮叨聲。
來到那處荒地,坐在劉大明早已經準備好的太師椅上,我看了眼時間,距離士兵的遺念出現,還有半個鐘頭。
此刻寒風凌冽,李紀子躲在暗處時刻關注着這邊,如果有危險,她會立刻衝過來。
而胖頭和劉大明站在我的身後不斷打着哆嗦,甚至都可以聽到他們牙齒撞擊在一起發出來的聲音。
距離遺念出現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我這才吩咐胖頭和劉大明將插在地上的紫香全都點燃。
等最後一根紫香點燃之後,排列整整齊齊的士兵遺念紛紛出現在了半空。
這一幕嚇得劉大明和胖頭差點尖叫了出來。
士兵的吶喊聲不斷響起,隨着越發嘹亮,這些士兵也清晰的出現在我們眼前。
我側目低聲說:“劉大明,把地上的黃紙點燃”
劉大明顫抖的蹲在地上,因爲太過害怕,手不斷顫抖,打了好幾次纔將黃紙點燃。
火焰蔓延,很快將黃紙鋪成的小路焚燒乾淨。
火焰混合着紫香瀰漫出來的煙霧繚繞在這些士兵遺念之下。
隨着士兵吶喊聲的慢慢消減,火焰和煙霧也慢慢淡化下來。
知道徹底消失無蹤之後,士兵遺念也安靜了下來。
我一動不動的坐在太師椅上,衝着上空威嚴喝道:“黨守素將軍,你難道還不出來見本王嗎”
聲音落罷,士兵們突然跪在地上:“參見大王”
異口同聲的吶喊聲震得我耳朵發麻,我揮手:“都起來吧”
士兵遺念起身之後,紛紛朝兩側推開,一個穿戴着鎧甲的男人從士兵遺念中脫穎而出。
我大聲說道:“黨將軍,這麼長時間不見,別來無恙。”
“闖王”黨守素聲音顫抖起來:“闖王吩咐我的事情已經辦妥,我們在這裏等待闖王這麼多年,進入終於可以一見了。”
關於李自成對黨守素下
達的任務,我並不想知道是什麼。當下是儘快讓黨守素帶領這些士兵遺念離開這裏,我們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闖王,您這是在冤枉我們。”黨守素單膝下跪,雙手抱拳說:“完成您交給我們的任務之後,我們一直都守護在這裏,不讓任何人踏足。可是這些村民,非要將已經陷入沉睡的我們吵醒,我們只不過是想要讓他們不要再來這裏,根本就沒有騷擾一說。”
“唔”我疑惑一聲問:“那村子內陸續死人的事情,又從何解釋”
黨守素字字鏗鏘說:“闖王,還請您明朝秋毫,還我們一個公道”
一個老將軍不可能欺騙我,唯一可能的,怕就是劉大明在對我撒謊了。
扭頭看去,劉大明表情發白,壓低聲音說:“景先生,之前我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但也有一些是添油加醋的。村子裏面沒有死過人,不過有幾個人嚇得住進了醫院。”
“草”我不禁爆了句粗口。
劉大明也自知理虧,不敢再說什麼,灰溜溜的低頭朝後退了一步。
沒有功夫和劉大明扯皮,我乾咳一聲說:“黨將軍,你的爲人我非常清楚,不然也不可能將如此重任託付給你,剛纔不過是想要試探你一下,你確實還是我最爲看重的將軍。”
“謝闖王。”黨守素起身,問:“闖王,您交給我的任務”
生怕漏餡,我忙說:“過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該去的都已經去了,就留在這裏吧。”
黨守素指着身後的一大幫士兵:“那我們呢”
“黨將軍有功,自然是賞。便由你留守在這裏,此後隨同這些士兵,被人供奉。”
黨守素突然老淚縱橫:“老奴心願已了,可闖王可知,老奴等這句話已經等了三百多年了。”
“什麼”我猛地一愣,這黨守素竟然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黨守素囔囔說:“我知道你並非闖王,闖王死後,我們得知消息,便全部自縊跟隨闖王而去。這麼多年,我們就是爲了闖王對我們的一句話,一直都留在這裏,現在你竟然假扮闖王,也算是了了我們爲國爲民的心願了。”
我聽得是一愣一愣的,幸好黨守素還算是一個開明的人。換做那些鑽牛角尖的遺念,早就衝下來將我們搞得半死了。
見已經被他拆穿,我也不藏着掖着。
從太師椅上起身,看着半空這些遺念,跪在地上說:“黨將軍,我假扮闖王實屬無奈。你們爲了老百姓自願肝腦塗地,我對你們異常佩服,但還走的終究還是要走。你們辛苦了這麼多年,等待了這麼多年,也應該休息了。”
“老奴已知”黨守素扭頭衝士兵大喝:“闖王有命,爲了犒勞將士們的功勞,特此讓我們歸鄉,兄弟們,謝闖王恩德”
在黨守素的帶領之下,衆多士兵再次衝我跪地感謝。
這一幕確實讓我有些無地自容,我只是在假扮李自成。而在這些遺念的眼中,我卻是真正的李自成。
或許他們留在這裏,只是爲了當初的一個諾言,一個命令。或許他們曾經真的想要離開這裏,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今天我的出現,給了他們一個理由,可以讓他們在我這個所謂的闖王命令之下,安然的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