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沒有動,仍舊是背對着秦天,沉默了一下,沒好氣的道:“你這猴兒跑回來做什麼?”
“該不會也是犯了什麼錯,讓人給抓進來的吧!”
“真特麼給老子丟人!”
秦天笑道:“我倒是想啊。那樣一來,就可以享清福了。”
“只可惜,我天生的勞碌命,沒有您老人家這樣的福氣啊。”
“蕭破虎的戰機很給力,早上剛出鍋的燒雞現在還是熱乎的……喫不喫?”
“不喫就涼了。”
老頭雖然還在保持沉默,不過已經開始忍不住嚥唾沫。可以感受到,他想喫,又有些拉不下臉的矛盾心情。
最終,還是感性戰勝了理智,自己沒好意思的咕囔道:“吃了是好漢,不喫是傻蛋!”
隨着一陣鐵鏈聲響,他終於翻身坐了起來。
四根精剛打造的鐵鏈,連接在四個特製的項圈上,而項圈,分別牢牢的套在老頭的雙手以及雙腳之上。
他坐在牀邊,手一抖。一條鐵鏈飛起,啪的一聲,擊打在石頭桌子上。
放在桌子上的燒雞和燒酒,受力之下,飛了起來。不偏不倚,落入老頭的兩手之中。
老頭一手拿酒,用嘴咬開瓶蓋,先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這才擦了擦嘴。一臉滿足,大口朝另隻手中的燒雞咬去。
秦天含笑看着這一幕。對於老頭這一手鐵鏈來食的絕活,他非常羨慕,一直想學。
可是無論如何也學不會。要麼就是用力過猛,鐵鏈子把石桌砸碎,要麼就是力氣不夠,食物掉在地上。
在更換了不知道多少個石桌之後,他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
看着老頭身縛鐵鏈,衣衫襤褸。秦天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
“老頭,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們的心情,把這鐵鏈子摘了?”他忍不住說道。
其實,沒人要綁着他。是老頭自己非要在手腳上套幾個鐵鏈。用他自己的話,坐牢就要有一個坐牢的樣子。
所謂的“坐牢”,只是龍國官方爲了糊弄外域實力,做做樣子。
如果老頭願意,北境完全可以在這裏,爲他修建一座豪華的別墅作爲監獄。
但是老頭執意如此。
秦天也有些能理解老頭的心情。他其實是在懺悔。或者說,在這不見天日的凍土下面,用一種特殊的方式,緬懷昔日的那些兄弟。
對於那一戰,老頭雖然嘴上不說,但是秦天看得出來,他其實非常自責。
他覺得,是他指揮有誤,才導致閻王殿覆滅,那麼多兄弟命喪黃泉。
他把自己關在這裏,關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這種對於兄弟的愧疚,就是他心上的一座永遠無法解除的監牢。
對於秦天的話,老頭直接懶得搭理。翻了個白眼,好像是噎着了,咕咚咕咚灌了兩口燒刀子。
放下酒,他仍舊埋頭大喫,不過速度慢了很多。
似乎不經意的道:“聽說,你把殘老大找着了?”
秦天急忙翻身下牀,蹲在老頭的身邊,笑道:“是冷雲告訴你的嗎?”
“是的。不僅僅是殘老大,還有無常和崔明。”
“師父,我把天罰重建了……”
老頭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喜色,只是淡淡的道:“是嗎?”
秦天說不出話來。找到殘劍等人,重建天罰,這是一個好消息,秦天爲什麼一直沒有告訴老頭?
那是因爲,原本他以爲,昔日閻王殿一定還有更多的人活下來。
他把天罰的名聲散播出去,那些人,一定會聞風找來的。
事實上,這麼久了,除了殘劍、無常和崔明,根本沒有一個人找來。
秦天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很可能,閻王殿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所以,讓他怎麼跟老頭開口?
沒想到冷雲過來,已經把消息告訴老頭了。
此刻他問起來,秦天只能是一臉的苦澀。
老頭心中也早已知道答案,不過,誰都希望,能有意外之喜。靜靜的等待了一會,見秦天不說話。
他彷彿受到了重擊,臉色沉下去,再次大喫大喝起來。
秦天坐在牀邊,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知道,這是老頭一生難以解開的心結。
此刻,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多餘的。他只能靜靜的陪伴。
良久,老頭喫喝的速度終於再次慢了下來。臉色也有所緩和。
他沉聲道:“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你要是不說,稍等我就又要睡覺了。”
“沒事……”秦天急忙笑道:“徒兒這次來呢,就是想師父了,特意來看看您老人家——”
老頭眼睛一翻:“說人話。”
秦天嘿嘿笑了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老人家——”
“這次來,除了看望您老人家,還真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
見老頭似乎在認真的聽,他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第一個問題。”
“我還是好奇,當年把我送到這裏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老頭:“那個人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下一個問題。”
秦天一臉的無語。
當年他被打斷四肢,丟入龍江之後,到底是誰把他救起來,而且送到這裏,讓老頭救治的呢?
說起來,那個人,纔是他真正的救命大恩人。
而且,一定跟老頭關係莫逆,知道老頭能救自己。否則,也不會直接送到這裏。
對於那個人的身份,幾年來,秦天一直想知道。
可是老頭一直模棱兩可。
他越是不說,秦天就越是好奇。誰知道,今天一問,直接被老頭拒絕。
秦天知道,只要老頭不肯說,那麼普天之下,也沒人能撬開他的嘴。只得遺憾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下一個問題就是——”
他看着老頭,試探的道:“當年把你抓起來的那個人,是龍隱的老大,老龍頭,對吧?”
“關於老龍頭,你有多少了解?”
老頭漲紅了臉,像個孩子一樣沒好氣的道:“你小子是來給老子找不痛快的是吧?”
“下一個問題!”
秦天一陣汗顏,害怕捱打,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躲。
他就知道,老頭一世英名,最後卻被人當成犯人給抓起來,一定是一個不願提及的污點。
至少說明,他功力不如老龍頭唄。
現在他舊事重提,等於是揭老頭的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