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水鏡宮 >第八十章 軟肋
    水鏡月此時在幹嘛呢?

    她在曬太陽,在看飛鳥——

    天色微明之時,她跟長庚兩人便走出了那個洞穴。那洞穴的前半段陰森可怖,後半段卻是生機盎然,鳥語啾啾。長庚摸出火摺子,兩人才發現巖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鳥巢,空中一羣金絲燕來來回回的穿梭着,很是熱鬧。

    再往前走幾公里,洞口便漸漸開闊了,也能看到前方的亮光了。

    可出了洞,兩人發現自己在一座高山的之上,十幾丈之上便是山頂了。而他們目之所及,除了大山森林,便仍舊只有一羣羣早起出門覓食的金絲燕了。

    洞口處有一塊很大的石板,水鏡月盤腿坐在石板上,手中的長刀橫在膝蓋上,雙手抱胸,仰頭看着頭頂來來回回的飛燕……

    她就這麼一直做到旭日東昇。

    長庚見他似乎仍舊沒有起身的跡象,便道:“阿月,我們來的路上有一個岔道,不如回去往那邊看看?”

    水鏡月偏頭看他,微微皺眉,似乎很有些苦惱。

    長庚走近幾步,在她身旁蹲下來,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水鏡月起身,輕輕舒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走吧。”

    長庚感覺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帶着幾分嫌棄,還是厭惡?

    兩人再次走進洞穴,光線漸漸暗淡,水鏡月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在肩頭,立馬蹦了起來,一步躍至三丈外,無影刀都抽出半截了,才發現前方長庚正詫異的看着她,一隻手還保持着擡起的姿勢。

    水鏡月有些尷尬,收了刀,道:“抱歉。”

    長庚問道:“阿月,你怎麼了?”

    水鏡月:“沒事,你剛剛想說什麼?”

    長庚看了她良久,道:“看不見路了,想借你的刀用用。不過,你若不願意,我這裏還有半支火摺子。”

    若是平日,水鏡月說不定會質問一番有火摺子爲何早先不拿出來,可此時她也不知怎麼了,反倒擺了擺手,道:“沒事,火摺子先留着。”

    兩人便又如來時一般,水鏡月在前面帶路,長庚拉着月下,在後面跟着。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長庚總覺得,水鏡月似乎有些緊張,而且,越接近那個岔道,她便越緊張。

    那個岔道有什麼東西嗎?爲什麼他一點危險的氣息都沒能感覺到呢?若真有危險,說明風尋木在那邊機會更大。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危險,會讓水鏡月放棄那條路?

    兩人終於走到了那個岔路口,長庚明顯感覺到水鏡月的腳步有些猶豫,便道:“點上火摺子看看吧。”

    卻不料,他話音剛落,水鏡月便一口回絕:“別!”她的聲音有些高,說完之後自己也覺得有些冒失,眼神閃了閃,繼續往前走,道:“跟上吧,很快就過去了。”

    她最後一句話聲音有些低,似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

    那個岔道的地勢較低,入口處有一道石階,水鏡月腳還未落地,便感覺到地下有積水,提醒了一聲:“小心水……”她話音未落,腳才落地,便感覺有些不對勁,頓時愣住了——

    一陣風過,火光驟起。

    兩人眯了眯眼,只見巖壁上每隔三十來丈便建了一座燈塔,也不知燒的是什麼,火光微藍,卻很是明亮。

    水鏡月深吸了一口氣,忍着罵人的衝動,對長庚道:“出口應該就在前面,我先行一步,你……稍等片刻再跟來。”

    長庚伸手一把拉住她,眉頭微皺,道:“兩個人一起,勝算會大一些。”

    水鏡月有些不耐,甩了甩手,見他不放手,不知怎麼的就生氣了,壓低的聲音似是帶着幾分威脅,道:“放手。”

    長庚看着她的眼睛,不爲所動。

    突然,一陣窸窣聲傳來,水鏡月猛然擡

    頭,反手拉了長庚便跑:“快跑!”

    長庚自然也聽見那聲音了,應該是什麼蟲子的聲音。

    果然,不多久,就見巖壁上一片黑乎乎的“軍隊”流水般涌來。鼻涕蟲?個子貌似也比一般的鼻涕蟲稍大一些,只是,它們的動作怎麼會如此快?

    長庚吃了一驚——他本以爲會是蜘蛛蠍子蜈蚣之類的,鼻涕蟲有什麼攻擊力?

    “哇,要死了!”水鏡月突然加速,如同一陣風一般,腳尖輕點在水面上,帶起的點點漪漣瞬間消失不見。

    長庚只覺得腳下似是飛起來一般,眼前的那淡藍色的火焰化作一道道星矢,一晃神,便消失不見了。他眨了眨眼,再睜眼時,就是朗朗晴空了。

    他們出來了。

    但水鏡月卻仍舊沒有停,轉了個彎,飛躍了五十來丈才停下來。

    長庚的腳這才落了地,發現他們此刻正站在一塊巨石之上。而周圍,便是一片石海,光禿禿,寸草不生。

    水鏡月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對這個地方很是滿意,擡眼見長庚正看着自己,似乎有些心虛,眨了眨眼,問道:“怎麼了?”

    長庚擡了擡手,道:“你很緊張?”

    水鏡月這才發現自己還拉着他的手,立馬給放開了,道:“沒有。”

    長庚見她閃躲,笑了笑,道:“你怕蟲子?”

    水鏡月翻了個白眼,“怎麼可能?”

    他話音剛落,一個聲音變遠遠的飄來——

    “不是怕,是噁心。”

    兩人擡眼,便看起了前方那艘怪異的大船,還有船上那道灰白的影子。

    水鏡月冷哼了一聲,道:“怎麼是你?冥陰呢?”

    那人似是有些不滿,不過語氣卻仍舊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阿月,老鬼還以爲你不會來了——怎麼不叫人?”

    “叫什麼?”水鏡月上了船,一眼便看到靠坐在一起的風尋木和唐小惠,偏頭對船頭那灰衣人笑了笑,“薛半仙?還是薛半鬼?或者你想真的成仙還是變鬼?”

    薛半仙似乎笑了一下,卻只在眼睛裏有一絲笑意,“生氣了?爲誰?”

    水鏡月手指微動,長刀出鞘半寸,“你若傷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我就是舍了這條命,也要血染巫醫谷。”

    薛半仙見她神情肅然,動了真怒,便不再開玩笑了,道:“我是來找你的。”

    水鏡月淡淡道:“先解穴。”

    薛半仙是巫醫谷排名前三的神醫,也是江湖聞名的鬼見愁。他原本自號薛半鬼,薛半仙這個名字是江湖人“奉承”他的醫術送的,不過,因爲他脾性詭異,心狠手辣,背地裏叫他薛半鬼的人居多。

    只是,這位巫醫谷的鬼見愁,在水鏡月面前,卻似是小鬼見了閻王。水鏡月怎麼說,他便怎麼做,沒有絲毫的不情願。

    長庚站在水鏡月身邊,見了這情形有些奇怪,問道:“水鏡宮跟巫醫谷不是不共戴天嗎?聽聞你剛入江湖時便得罪了巫醫谷,薛半仙怎麼對你如此恭敬?”

    “你覺得呢?”水鏡月挑眉,道:“你不是說知道我很多事?比我知道的還多?嗯?”

    她眼角帶着狹促的笑意,竟是透出幾分嬌嗔來,長庚一時看得呆了,忘了言語。

    水鏡月卻是完全不知情,那長刀抵着他的肩,似笑非笑,“長庚公子,以後別再說你有多瞭解我這種話了。”

    長庚伸手握住刀鞘,腦中不自覺的跳出洞穴裏同行的畫面,淡淡笑了,道:“不瞭解的以後總有機會了解。剛剛,我有知道了關於你的一件事。”

    水鏡月下意識問道:“什麼事?”

    長庚嘴角的笑意擴散:“你害怕鼻涕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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