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水鏡宮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下獄
    雪姬剛到家門口,就見兩個官兵壓着一個白頭老人從石頭壘成的院子裏出來——

    爺爺比記憶中滄桑了很多,白頭髮多了,臉也消瘦了許多,一雙眼睛裏是她從未見過的疲累——

    不到一年而已,爺爺怎麼會蒼老了那麼多?

    雪姬沒發覺眼淚是什麼時候流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過去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手持利刃的官兵推到在地,爺爺大叫着讓她快走——

    “孩子,你爲什麼要回來?快走!走啊!”

    官兵拉着爺爺從她身邊走過,她怔怔地擡頭,看到那張蒼老的臉涕淚縱橫的瞬間,終於聽見了自己聲嘶力竭般的叫喊聲——

    “爺爺!爺爺!”

    她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卻被一旁的官兵聽見她的喊聲,問那老人道:“是你孫女?”說着就要去連帶雪姬一起抓了。只是,他剛伸手,眼前的人就不見了——

    雪姬感覺自己似乎突然飛了起來,背後傳來一陣柔軟而溫暖的觸感,她擡眼看到一張戴着面巾的臉,似是找到救星一般,拉着水鏡月的衣領,不停的喊道:“求求你,救救爺爺,救救爺爺,求求你,求你……”

    水鏡月放她下來,沒有看那兩個官兵,反倒轉身看向了柵欄裏面——

    院子裏還有一位官兵,看着四十來歲,一身黑色的鎧甲,看模樣是西夜國的將軍。他剛從石屋裏走出來,手中拿着一個古舊的長盒子,是剛從這屋子裏搜出來的。

    水鏡月問道:“將軍,不知這位老人家犯了什麼罪?”

    那將軍見雪姬的模樣,微微皺眉,對先前那兩位官兵道:“不許傷及無辜。”

    那兩個官兵低了頭,其中一個道:“將軍有所不知,這女子是老頭的孫女,又妨礙我們執行公務,我們也是不得已。”

    那將軍沒再說什麼,看向水鏡月和雪姬,回答了水鏡月剛剛那個問題:“盧老偷了王宮的寶劍。”

    他說着敲了敲手中的盒子,“物證。”

    雪姬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不停的搖頭,“不可能的……爺爺兩年前就不在王宮任職了。”

    那位將軍神色嚴肅,帶着些殺伐之氣,但仍舊回答了雪姬的疑惑:“國王的藏兵閣久未清理,一個月前才發現寶劍失蹤。”

    他說着往前走去,讓那兩個官兵放開了盧老,道:“有話快說。”

    盧老在這瞬間似乎更加蒼老了,佝僂着身子看着雪姬,卻並未走過來。

    雪姬有些着急,想衝過去,卻似是脫力了一般,只靠水鏡月支撐着才未倒下,問道:“爺爺,他說得是真的嗎?你告訴我,你是冤枉的,是不是?”

    一行清淚順着臉上的皺紋流下,盧老忍着嗓子裏的哽咽,道:“孩子,別管我,去找遲老闆。”

    他說着便轉身,對那位將軍行了禮,“多謝將軍。”

    那位將軍揮了揮手,帶人走了。

    大概是預感再也見不到爺爺了,雪姬突然生出一股大力,大叫着往前衝過去,只是,再怎麼用力,也無法掙脫水鏡月的雙手。

    不遠處,看着這一幕的衆人都不由皺了皺眉。

    唐小惠走過來,抱着雪姬安慰她,“沒事的,放心,我

    們一定會救你爺爺出來的。”

    風尋木問道:“現在怎麼辦?”

    水鏡月淡淡道:“遲玉。”

    衆人再次回到遲玉店之時,天色已經黑色,店鋪的門也關了。

    阿杰上前敲門,敲了小半個時辰,仍舊沒有人來應門,倒是把隔壁店鋪的老闆給吵出來了,告訴他們遲老闆出遠門了,走了兩個時辰了。

    唐小惠道:“這麼說,我們走了沒多久,那什麼遲老闆就溜了?我怎麼覺得,這裏面像是有什麼陰謀呢。”

    水鏡月擡頭看了看西邊的半輪明月,道:“先去找家客棧住下。”

    唐小惠道:“這麼晚了,不如就去雪姬家?還能找找線索。”

    水鏡月搖頭,“不能回去。在西域,無論哪個國家,偷盜國王的東西都是重罪,連累滿門的。剛剛那位將軍沒把雪姬一起帶走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唐小惠見她轉身就走,追了上去,問道:“那要怎麼救出她爺爺?劫獄?”

    水鏡月翻身上了馬,道:“我會想辦法。”

    她說着看了雪姬一眼,微微皺眉,一雙眼睛似是籠在雲霧中的明月一般,讓人看不透——她似乎有些困惑,又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西域的冬天本就冷,入夜之後更是寒的徹骨,街道上早沒了行人,客棧也都關了門,只掛了一盞燈在門口,告訴來自遠方的客人,店裏正在營業。

    水鏡月走在最前面,路過一家家客棧,卻都沒有進去的打算。她坐在馬背上,仰着頭看夜空,似是想要宿眠那星火璀璨的銀河一般。

    唐小惠不知道她只是在出神,還是在想辦法,不敢上前打擾,只抱着雪姬給她取暖,安慰她不要擔心。

    風尋木走在唐小惠身旁,時不時瞧她一眼——這丫頭讓旁人不要擔心,其實自己纔是最着急的那一個吧。

    他一直都覺得有些奇怪。水鏡月會幫雪姬,他一點都不意外。但是,唐小惠並不是喜歡多管閒事之人,也不會多在意一個不相干之人的死活。這次,爲什麼會對這個叫雪姬的女孩這麼上心呢?

    風尋木正出神,就聽前面水鏡月說道:“到了。”

    這裏是一件客棧……吧?

    世上有如此破敗的客棧嗎?

    這客棧門口沒有點燈,倒是從牆壁的縫隙透出幾道暈黃的燈光,搖搖晃晃的。門楣上沒有匾額,只一旁的柱子上寫了“犬田舍”三字,那“犬”字上的一點似是後來加上去的,筆力格外犀利,讓人恍然見似是見到了下筆之人嘴角戲謔的笑容。

    阿杰看着停在屋檐上的幾隻烏鴉,道:“師父,你沒錢住客棧的話,阿杰這裏還有些零用錢。”

    水鏡月沒理會他,徑自下了馬,上前去推門——

    那朽木一般的門悄然打開,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一陣寒風吹進屋子,也不知吹散了什麼東西,灰濛濛的一片擋在門口,看不清晰。

    寒風過後,客棧內正對大門的櫃檯上,一個女子正在彈琴,卻沒有琴聲流出。她穿了件珊瑚色的衣服,長髮飛舞,低着頭看不清面容。客人來了,她也不擡頭,仍舊彈着無聲琴,淡淡道:“天冷,風大,關門。”

    水鏡月站在昏暗的燈光中,偏頭,對衆人招了招手,“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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