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悅隨齊姜回了她們在京城的據點,把小嬰兒完好無損地交還給孩子的母親。
那婦人感恩戴德,俯下身去就要叩拜,夏竹悅托起她,命她即刻帶孩子隨新一批出城的隊伍一同撤離。
她與齊姜一起安排好撤離的事物之後,也自去稍作喬裝打扮,化作普通婦人之一,跟隨大家往城外撤去。
如今出城車馬盤查的緊,一行人乘着車馬行至城門附近的時候便下了馬車,各自疏散開來,單獨出城。
這樣做的好處是萬一有哪一個盤查不過被扣留下來,也不至於被一網打盡一鍋端掉。
街道上依舊人流熙攘,正值中午時分,日頭掛在中天,那城門口盤查的守衛們站了一上午,似乎也懶怠了許多,盤查的力度明顯懈怠了。
如此甚好,夏竹悅找了一處胭脂水粉的攤子佯裝挑選水粉,遠遠衝齊姜使了個眼色。
齊姜會意,一揮手,散落各處的婦女們便依次魚貫而出,每隔幾個路人穿插一個婦人出城。
出城的託詞早已練習好了,這些婦人們操着一口熟練的官話,不是探親就是回孃家,或者是進城採買完要回家。
似乎很是順利,不消片刻,便已經成功脫出了五六個婦人。
齊姜一挑眉,示意夏竹悅先走。
夏竹悅瞧着這一批婦孺們盡數脫身,心下很是安慰,便示意齊姜殿後,自己垂首緩緩往城門走去。
她穿着寬大的靛藍粗布衣裳,隨意挽着婦女的家常髮髻,不飾釵環,甚至爲了遮掩白皙的皮膚還用草木灰抹了臉面脖頸和雙手,連耳後都未曾放過。
如此一來倒也將她的容貌遮了個七七八八,但那高挑身量,到底有些鶴立雞羣的味道,只得微微駝了背,令自己看上去更加平凡了些。
她挎着一隻小竹籃,裏頭稀稀拉拉地裝着幾個人雞蛋,隨意蓋了塊花布頭,加快了腳步往城門下去了。
排在她前頭的幾個人都只隨意詢問了一兩句便放行了,輪到她的時候她微微有些緊張。
“你,出城幹什麼去?”
侍衛瞥了她一眼掀了她籃子裏的花布頭,隨口問着。
夏竹悅將籃子捧到侍衛跟前兒,小意答着:“進城來賣雞蛋,賣的差不多了,要回去的。”
“往哪兒去啊?”
“住城外郭家莊。”
她正答着,忽地一輛馬車飛馳而來,前有侍從騎着駿馬開道,後有侍衛夾道相護,風馳電掣般地駛向了城門。
“南平王駕到!開城門!”
爲首侍從抽出腰間令牌高舉過頭,大聲疾呼。
原本幾乎快睡着了在渾水摸魚的侍衛瞬間清醒了過來,猛地將夏竹悅一行排隊出城的人們推搡至牆根下,呼喝囑咐着:
“都低下頭。”
衆人聞言,都忙不迭地垂下頭去,不敢冒犯了貴人。
隨着侍衛的呼喝聲,十幾個侍衛一擁而上,奮力推開了原本並未全開的笨重門扇。
那馬車絲毫沒有減速,睥睨衆生一般碾過衆人跟前,帶起飛揚的塵土,
南平王麼。
夏竹悅心下驀地被攥住了一般,忍不住略略擡起頭來,朝那輛馬車望了過去。
看清馬車的那一瞬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噤,
想起了那個令她不敢去回想的夜晚。
如今從她面前飛馳而過的,正是那輛曾令她瘋狂顫慄,抖如篩糠的馬車。
他曾迫她看着那水淋淋的修長指尖,
回憶如潮,洶涌而來。
一股熱氣瞬間自胸腔升騰起來,自脖頸迅速向上蔓延至面頰。
她雙頰滾燙的不行,若是她自己能瞧見,便能看見自己已然紅的像一隻熟透的蝦子一般,連草木灰都掩不住那羞怯的紅暈。
馬車的窗扇大開着,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便驟然駛遠,她也已然看清了那裏頭正襟危坐的魏峙。
他已然承襲了南平王的爵位,成爲了新一任的南平王。
許是當了王爺,他似乎更加成熟穩重了些,一襲玄色滾金的蟒袍襯的他分外冷峻。
他一臉的肅殺之氣,垂眸靜靜坐在那裏,不知在想着些什麼。
較之上回在夏府時的憔悴癲狂,似乎已然又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似乎,變了許多。
終究只是匆匆一瞥,她也猜不出更多的信息,但見他似乎還算安好,她心下便也放心了許多。
馬車一行人瞬間便駛離了城門,朝城內駛去。
應是進宮述職罷,夏竹悅定定地望着馬車駛遠,漸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直到侍衛們關小城門復又回來盤問纔回過神來。
“出城幹什麼去?”
侍衛看着她。
她按下心中的悸動,好聲好氣地,“進城賣完雞蛋,要回去了,回城外郭家莊。”
“戶籍報一下。”
夏竹悅從容報出了事先蒐集的戶籍信息。
“下一個。”
侍衛一揮手,朝着她身後的男人問着:
“你,出去幹什麼?”
夏竹悅心知自己過了,不敢多言,垂首邁開小步子,挎緊小竹籃往外走去。
出得城門,又不緊不慢地往城外走了二里多路,纔在小樹林裏同先前出來的婦孺們匯合上。
一行人又等了片刻,齊姜也出來了,齊姜吹了暗哨,不消片刻便來了兩輛馬車,緩緩駛到衆人跟前兒。
齊姜讓衆人分頭上了馬車,自己則騎着一匹快馬,不遠不近地跟在馬車附近,隨時勘探附近的情況。
夏竹悅在其中一輛馬車上靠窗坐了,她垂着頭,不怎麼說話。
婦人們見她如此,也不敢叨擾她,都安靜地垂首坐着。
方纔倉促地驚鴻一瞥,反覆迴盪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夏竹悅擡眸看着窗外向後飛馳而去的風景,不禁有些傷感,這或許就是背道而馳罷。
她看了看前路,心下有些迷茫,也有些無奈。
此一去,便再也不會同魏峙有所交集了罷。
如此...也好......
不知怎的,她心下忽地有些許難過,她屈膝把頭埋在膝蓋間,希望自己能夠平復下來。
忽地,馬車一個急剎,倉促急停了下來,衆人不防,皆一晃身,險些撞了額頭。
夏竹悅不解地出聲詢問,
“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凌晨一點半了,這會子才碼完,有點短小,但是腦子已經迷糊了。
家人都睡了,一個人在黑暗裏獨自碼字,別有一番風味,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趕腳。
明天陪家人出去玩,可能也很難碼字,後天回自己的城市,不知道堵不堵車,這兩天更新可能會有些不穩定,還請寶貝們多多包涵,回去了會恢復正常晚九點日更,會爆更補償寶貝們,感謝理解和支持,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