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有些猶豫。
他心裏是不想委屈侯君集的。
畢竟侯君集確實是爲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
李世民對功臣是極爲重視的。
也極爲愛惜自己的羽毛。
“趙小子，這事朕不能答應你。”李世民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拒絕趙辰。
魏徵坐在一旁，心裏暗暗的鬆了口氣。
他真的擔心皇帝會答應趙辰的條件。
若是皇帝真的答應趙辰，將侯君集的名字從凌煙閣功臣名單了剔除。
魏徵便要對皇帝徹底的失望。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是每一位功臣最爲擔心的事情。
皇帝今日能爲了趙辰的條件，拋棄侯君集。
日後就可以爲了其他事情，拋棄任何人。
這樣的皇帝是可怕的。
魏徵都已經決定了，只要皇帝點頭同意，明日他便上書告老還鄉。
好在……
趙辰似乎沒有聽到皇帝的拒絕，反而繼續說道：“我給的條件可是很優越的。”
“那琉璃馬上就可以燒製，燒製之法，我可以全都交出出來。”
“每年的琉璃產出，估計可以賺到百萬貫，這可比收稅來錢快。”
“要是你答應的話，我就把水泥窯全都交出來。”
“鹽局的分成我也可以不要。”
“怎麼樣，你不是最缺錢嘛，這下總可以把你的私庫填的滿滿當當。”
“滋——”
豬肉下鍋，冒起一陣白煙，片刻便有肉香味飄散開來。
若是平時老李頭肯定要冒口水。
可是現在，他是一點這個心思都沒有。
趙辰的條件，實在是有些誘人。
不說琉璃的收入，這個還不清楚。
光是鹽局，每年趙辰能拿到的錢都在一百五十萬貫左右。
還有那水泥窯。
現在但凡是有錢人都開始給自己家裏澆築水泥路。
這水泥的需求那是大的很。
少說一年也都有個幾百萬貫。
這麼多錢，足夠可以填滿他兩個私庫了。
說不心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這錢，來的不正當。
他李世民是缺錢到了極點，恨不得每天抱着錢睡覺。
可那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不是！
魏徵望着皇帝，又望望趙辰。
趙辰這傢伙今天有些奇怪。
爲了一個侯君集，下這樣的血本。
這顯然就不正常。
“不會吧，這你還要考慮？”趙辰追問。
青蔥的辣椒丟進鍋裏，滋滋作響。
辛辣味伴隨着肉香，讓人口水都流了下來。
“不，朕不考慮了，朕不會因爲任何事情，而虧待我大唐的功臣。”李世民站起來，與趙辰堅定說道。
說完之後，又一屁股坐回了原地。
手裏拿着一隻燒火棍，把竈臺中的柴火挑開。
“陛下英明！”魏徵面露激動，與李世民深深拜道。
皇帝沒有反應啊。
他是真的捨不得那每年幾百萬貫的收入。
想到自己那空空蕩蕩，連老鼠都不去的私庫，他心裏就一陣憋屈。
可，侯君集是大唐的功臣。
自己再窮，也不能上了趙辰這小子的賊船。
“我以爲你會答應的，看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老李頭。”趙辰拿着鍋鏟，翻炒着鍋中的辣椒炒肉。
“嗯？”李世民愣了一下。
“你在試探朕？”李世民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趙辰竟然是在試探皇帝！
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與自己透露過！
“就是問問……”
“問你大爺！”老李頭當時就徹底炸毛了。
手裏燒火棍猛地一捅。
當時鍋就給他從底下捅了出來。
已經炒好的菜，全給落在竈臺上了。
……
“怎麼了？”
“陛下生氣了？”
大廳，遠遠便傳來李世民的怒吼聲。
紅拂女有些詫異的看着長孫皇后。
關於李若霜由誰照顧的事情，她們還沒有個定論。
這正說着，就遠遠聽到皇帝的吼聲。
可把紅拂女嚇了一跳。
她可沒聽過皇帝如此暴躁的聲音。
心想莫不是趙辰做了什麼事，讓皇帝龍顏大怒。
那要不自己……
“娘娘，趙辰這孩子年紀還小，有很多事情容易衝動，若是陛下責怪，還請娘娘多多勸慰。”
“若霜，便讓她去宮中住着吧，我也放心些。”紅拂女突然與長孫皇后說道。
長孫皇后有些懵啊。
自己之前可算是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見紅拂女點頭。
怎麼突然就……
“姐姐儘管放心，妹妹對自己的兒媳還不盡心盡力嘛！”長孫皇后一語雙關的笑道。
“姐姐若是想看若霜，或是願意的話，可以搬過來一起住。”
“這是宮裏的令牌，交給姐姐了。”長孫皇后摸出一塊腰牌，遞給紅拂女。
長孫皇后高興啊。
心裏還想着這後廚發生了什麼。
竟幫他的大忙。
……
“賠吧！”趙辰淡淡的一句話，可算是沒把老李頭給氣死。
望着一地的辣椒炒肉。
以及被捅的反扣在竈臺上的鐵鍋，李世民神色略微有些尷尬。
他太生氣了。
一激動就把趙辰家裏的鍋給捅翻了！
可不就一個鍋嘛？
怎麼還讓自己賠了！
小氣、摳門成這個模樣？
“現在怎麼辦？”魏徵滿臉可惜的望着一地的辣椒炒肉。
他可是心心念唸了好久。
好不容易就要嚐到一次趙辰的手藝，怎麼就鍋都給打翻了？
“還喫嘛？”見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不說話，魏徵再問一句。
“算了。”趙辰看了眼老李頭。
拿着燒火棍，把鐵鍋慢慢的嵌了回去。
“你這鍋的質量挺好嘛，竟然沒有漏，哈哈！”老李頭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哈哈的笑了兩聲。
趙辰沒有搭理他。
現場氣氛更是尷尬。
老李頭默默的坐在竈口，探着腦袋看鍋底。
趙辰刷着鍋，眼珠子轉都不轉一下。
魏徵抱着手，縮在角落裏，一句話也不敢說。
“滋——”
豬肉再一次下鍋。
三人的神情都有些緩和。
“趙小子，爲何要試探朕？”
“朕有什麼地方讓你覺着不妥了？”沉默又一陣，李世民擡起頭來，與趙辰問道。
被人試探，心裏怎麼也不會舒服。
而且自己那般的相信趙辰，可他竟然不相信自己。
這給李世民莫大的打擊。
魏徵看過來，等待着趙辰的解釋。
人最怕的就是試探。
人心也是經不起試探的。
魏徵不明白，趙辰這樣聰明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離譜的事情。
這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