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過來當然是爲了方纔皇帝他們說的那件事。
在趙辰面前尋了個小馬紮坐下，又環視一圈四周。
見外面沒人進來，才小聲說道：“趙大，你可知道方纔陛下與衆將軍商議了什麼嗎？”
“商議了什麼？”趙辰隨口附和程處默一句。
“陛下說，他想讓你接任我軍的指揮，也就是替代徐軍師，指揮大軍。”
“你說這消息可不可怕！”程處默與趙辰說着。
看着趙辰的眼睛，想從他眼裏看到一絲驚訝的神色。
可程處默不知道的是，之前牛進達就已經與趙辰提過此事。
甚至還與趙辰說，他會把這個建議跟皇帝也說一說。
趙辰此刻聽到，自然是沒什麼意外的。
“趙大，你怎麼一點也不驚訝，那可是全軍統帥，你纔多大的年紀……”
“這事沒可能的，你也知道我這年紀，要是我沒猜錯，程叔應該開口阻止了吧！”趙辰笑望着程處默。
“這你也知道？”程處默面露驚色。
回頭再次看了眼四周，小心翼翼的回過頭來：“不會是我家老頭子提前過來跟你說了吧？”
程處默有些慌。
這要是被自己老爹抓到自己過來跟趙辰告密，那老頭子還不得收拾自己？
“沒人過來。”見程處默這副模樣，趙辰也難免被他逗樂了。
這傢伙在自己面前說程咬金的時候，那是什麼都敢說出口。
可若是真到了程咬金面前，程處默又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俺還以爲老東西藏這呢。”程處默鬆了口氣。
把小馬紮往趙辰身邊挪了挪。
“你說的還真對，老傢伙確實開口勸阻陛下，說趙大你年紀不大，擔任統帥難以服衆。”
“趙大你可別往心裏去，俺是絕對支持你的。”程處默趕忙與程咬金撇清楚干係。
要是被程咬金知道自己生了這麼個好兒子，估計臉氣的還得黑上兩分。
“程二，你放心，這事對我沒有任何影響，之前爲牛叔醫治的時候，他便與我說過此事。”
“當時我便拒絕了……”
“趙大，這麼好的事，你怎麼就給拒絕了。”
“你知道多少人做夢都想着當全軍統帥？”
“再說你又不是沒有這個實力？”
“你要是統帥全軍，肯定可以帶領我們打贏淵蓋蘇文。”程處默有些激動。
唾沫星子就差沒噴到趙辰臉上。
趙辰將身子稍稍往後面挪了挪，問道：“要是輸了呢？”
“輸了？”程處默愣了愣，又皺眉說道：“你怎麼會輸？”
“程二，我只是個普通人，人都會遇到力有未逮的時候。”
“加上皇帝帶過來的援軍，全軍總共有七萬多人。”
“他們所有人的性命交在我一人手上，不合適！”趙辰搖頭。
當初牛進達只以爲趙辰是不想惹上這樣的麻煩。
可殊不知趙辰是不想揹負這樣大的負擔。
他可以幫忙出謀劃策。
但是讓他全權指揮，他不願意。
出謀劃策，他可以以旁觀者的態度，可若是擔任指揮，看着那血淋淋的傷亡數字，趙辰的心態便會有很大波動。
心性再好，趙辰也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
這點遠不如久經沙場的老將來的冷血。
程處默張了張嘴，他很希望趙辰可以當上全軍指揮。
這可比什麼書院先生要風光的多。
可被趙辰這麼一說，程處默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程處默點點頭。
他出來的時候也見徐世績出來，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想必聽到皇帝說的那話，這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件事不要宣揚出去，你趕緊回去喫飯。”趙辰推着程處默離開。
自己也是離開營帳。
……
親兵送來晚飯，徐世績一點胃口都沒有。
他知道皇帝很看重趙辰。
可也沒下想到皇帝會做到如此地步。
當真爲了趙辰，將自己這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追隨皇帝十幾年的老人，如此不當人嘛？
徐世績心裏說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
看着桌上搖曳的燭火，徐世績突然感到有些疲憊，嘆了一聲，便準備和衣休息，忽見外面一個人影靠近。
“徐軍師！”趙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趙將軍啊，老夫已經歇息了，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吧。”徐世績坐在馬紮上，與趙辰說了句。
他不是責備趙辰，只是皇帝的態度讓徐世績很是不滿意。
連帶着他現在也不想見到趙辰。
便是連稱呼都變得陌生。
之前還把趙辰當後輩子侄，與程咬金他們一般直接喊趙辰的名字。
現在連趙將軍都喊了出來。
“徐軍師，此事萬分緊急，等不得明日。”趙辰再次說道。
徐世績皺眉。
他不確定趙辰所謂萬分緊急到底是真是假。
想着這全軍七萬多人，要真是……
“你進來吧。”徐世績開口說道。
趙辰掀開營帳門，走進營帳內，見徐世績坐在馬紮上，並未有任何休息的跡象，也並未多說什麼。
“徐軍師。”趙辰走到徐世績面前，拱手道。
徐世績起身，與趙辰點了點頭，踢了踢方纔自己坐着的馬紮，示意趙辰坐下。
“有什麼事你說吧，老夫年紀大了，比不了你們年輕人。”徐世績在另一旁坐下，開口一句就是一語雙關。
趙辰當然聽的出來徐世績這是話裏藏話。
他此刻來這裏，不就是爲了解決這事的嘛！
“徐軍師沒喫飯呢。”趙辰看向一旁早就放涼的飯菜。
徐世績沒說話，卻是皺眉。
他相信趙辰此刻已經紙知道方纔皇帝跟他們要商議的事情。
可現在趙辰跑自己這裏，是個什麼意思？
“方纔陛下與你們商議的事情，是牛叔與他建議的，皇帝自己本來是沒有這樣的打算。”
“但牛叔都建議了，陛下總得把這事拿出來議一議，不然也不好回覆不是。”
“小子這幾次的一些小手段，雖然讓將士們有了些信心，可終歸是雕蟲小技。”
“什麼統帥大軍，小子沒有這個能力，也不想整日被這些事情磨得腦袋疼。”
“今日來這裏，是想請徐軍師不要誤會了陛下，也不要對陛下失去信心。”趙辰緩緩與徐世績解釋着。
徐世績望着趙辰。
他知道趙辰有些話其實也是在騙自己。
至少趙辰的能力，沒有人可以質疑。
“牛進達那老傢伙怎麼沒死在淵蓋蘇文手裏，跑回來動搖我軍軍心來了？”趙辰給他臺階，徐世績還能不順着下來？
只是這心裏的氣可沒那麼容易消。
可他既不能罵皇帝，也不能罵趙辰，這事情的始作俑者牛進達自然就會是他出氣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