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開口問道。
秦香搖了搖頭：“事情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
“家裏人在我很小的時候便發現了這個情況……但當時並沒有注意。”
“因爲小孩子，本來就容易忘事。”
“直到我七歲之時，在我與家族的其他年輕子嗣競選時，我爺爺和我父母，才發現了端倪。”
秦雲知道，秦香指的應該是家族賽選重點培養對象的場合。
諸葛家世代都是以謀士的身份進入龍國朝廷。
所以對培養對象的智商要求很苛刻。
就算是孩子，聰慧程度也要異於常人。
“那發現之後呢？沒有管？”
秦雲又問道。
秦香搖頭：“發現之後他們立刻悄悄地帶我去了燕京最好的醫療機構，做腦部檢查……加上一系列測試，醫生最終確定，是我大腦的海馬結構有缺陷……”
“這才導致我的記憶力出了問題。”
“雖然不明顯，但我爺爺和我父母還是尋遍了全國的醫生，甚至帶我去世界各地就醫。”
“最終，得出的結論都只有一個……靠現代醫學，無法治癒。”
說到這兒，秦香又嘆了口氣。
秦雲順勢把她攬在懷裏。
眼中全是兄長的疼愛。
秦香沒有排斥。
靠在秦雲的肩膀上說道：“得知這個情況，我爺爺和我父母都覺得可惜……因爲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孩子，不可能成爲重點培養對象。”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知道了我不是他們親生孩子的事實，同時也明白了，如果我被放棄，以後在諸葛家幾乎很難有生存空間……”
“所以我纔想辦法，裝作這個病，慢慢地，已經痊癒的假象……”
“最終，挽回了屬於自己的重視。”
秦香一五一十地把事實告訴了秦雲。
沒有一點摻假。
因爲她知道，這件事沒必要撒謊。
如實告知，反而更會讓對方覺得於心有愧。
更加疼愛自己。
而秦雲此刻的表現，彷彿就像是在迴應秦香的猜測一樣。
完全命中。
“十幾年前的醫學無法做到，現在也不行？你沒有自己找機會，去試過治療？”
秦香搖頭。
“一方面我已經找到了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雖然麻煩，但再去治療的必要性不大………另一方面，在我看來，這樣做反而風險更高。”
“其中的道理，我不說，你也應該懂。”
秦雲點頭。
他當然知道，諸葛媚娘在諸葛家的地位完全是因爲她的聰慧。
如果諸葛媚娘腦子有病的事被家族其他人知道，很可能會藉機抨擊。
畢竟是頂級豪門，就算是一點小問題也肯定會被無限放大。
相府的勾心鬥角可不比其他豪門弱。
但在秦雲看來，此刻不同了。
秦香不需要“相府千金”這個頭銜，仍舊能做“公主”，做“女王”！
因爲，她有一個九五之尊的哥哥！
秦雲握住秦香的細手，正色說道：“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就算讓相府的人知道你的真實情況也無無妨……”
“他們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們給不了你的，我照樣都能給！”
“所以，你現在根本不用看那些人臉色……只要爲自己，過得開心就好！”
秦雲的話，讓秦香多少有些感動。
但她還是隻能苦笑搖頭：“如果我失勢，也就代表我父母失勢，也就代表我的弟弟以後將成爲沒有地位的旁系，我父母這一脈以後在諸葛家的威望將一落千丈！”
秦香的理由很充分。
她不只和秦家有羈絆。
就算諸葛信夫婦對她好的目的不單純。
但人家始終養育、疼愛了她二十來年。
他們對諸葛媚娘到底有沒有親情後者不管。
但後者肯定對他們不僅是感恩。
所以，面對諸葛家內部的事，秦雲一個外人，無從下手。
然而……
秦雲卻不以爲然。
捧起了秦香的臉蛋。
義正言辭地說道：“如果，有一天我成了龍國獨一無二的帝王，誰還敢說，他的家事，我無權過問？”
“……”秦香正在看着秦雲。
雖然只是一句假設性的話。
但那股氣勢，還是把秦香給怔住了！
對方說得沒錯。
如果真的成了唯一的帝王……
龍國的丞相該由誰來做，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可是，對方真的願意爲了自己去問鼎大能巔峯？
成爲主宰！
秦香不知道。
此刻。
她的內心盡然變得有些不堅定了！
他真的這麼愛秦香？
就因爲那份愧疚，恐怕根本不可能走到這一步吧！
內心的觸動。
讓秦香又一次產生了懷疑。
懷疑自己的動機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懷疑，仇恨真的有那麼重要？
這樣的糾結，不止有過一次。
前面的每一次都被秦香的理性強勢碾壓。
這一次。
似乎也不例外……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怕是得被衆人唾棄……爲了一個女人，隨意安置朝廷的關鍵性的職務，在古代，你就是昏君！”
“當然，我也不覺得你真的能做到……因爲，毫無背景的秦家想要真的坐到巔峯，幾乎不可能！”
秦香推開了秦雲，環抱雙手，淡然說道：“所以，剛纔的話我就當你在開玩笑……”
“以後，也不用再糾結我的病……把它當藏在肚子裏，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去操心，這是我的命令，不是請求！”
“如果你做不到，那麼以後，我們便沒有在一起的必要。”
秦雲沒有反駁秦香的任何話。
嘴上得理沒有實際的作用。
關鍵是怎麼去做。
怎麼才能得到最好的結果。
點了點頭，秦雲迴應了對方：“好……但你以後千萬別再搞錯了，人後無所謂，要是人前，我們會被別人說閒話的！”
“……”秦香點頭，但緊接着又微微一滯。
看着已經朝前邁步的秦雲。
有些木訥。
這事，還分人前人後？
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還是說者有意聽着也有意。
估計，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秦香在原地杵了幾分鐘。
最後還是掉頭回了臥室。
把那本筆記本上的信息重新改了一遍。
在將關係那一欄改成“兄妹”之前，她居然猶豫了足足五分鐘。
貌似，她真的很想找一個平衡點。
因爲她知道，寫下那個關係定義之後，如果下次再失憶……
看到筆記本上的記錄，路，就已經開始走向了另一個開端。
秦香的潛意識裏有些傷感。
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模棱兩可的關係？
最終。
在關上筆記本前，秦香還是咬着嘴脣，情緒複雜地多寫了一句話，並且在後面，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