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她等着穆正峯出門上班後,便獨自一人出門了,還特地沒有用家裏的車。
這件事,她不希望再有別人知道。在這之前,她還一直在心裏祈求着,洛晨夕之前說的那些,都是騙她的。她不相信,李立軍當初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然而,現實總是那麼殘酷
在監獄裏見到李立軍時,他面色蒼白,眼下帶着明顯的烏青,纔多久不見,彷彿,他一夜之間,就老了十歲。
她想,自己該怎麼開口
那件事,是他們兩個都不願提起的。
正當李慧淑猶豫不決的時候,李立軍開口了,而這開口的第一句話,竟讓她愣在了當場。
“你今天,是來興師問罪,還是來報仇的”再見到自己這個妹妹,其實,他心裏似乎並沒有那麼愧疚了。
這幾天在看守所,他前前後後想了很多。哪怕是欠了再多,他這些年爲李慧淑做的事情,也夠還了。
當初,他還不是爲她報5;151121779088459仇,把自己這輩子都給斷送了。之後,又幫她解決掉了最大的絆腳石,她應該感激自己纔是。
他這輩子,活到現在,做過很多混賬事,他承認自己不是個好人。可以說,他就是個人渣,到現在沒有結婚,反而是件好事。似乎上天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知道他有這一天,這才讓他孤家寡人到現在。
當他說出一切的時候,他就知道,祕密再也藏不住,李慧淑會來找他的。只不過,時間上,比自己預料的,更晚一些。
晚嗎其實,從李慧淑知道的時間開始算起,她已經在第一時間來找李立軍確認了,並不算晚。
李慧淑本想,也許他有什麼苦衷,或者其他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
她本想說,願意聽他的解釋。可他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襬,她在隱忍着,更希望,此刻自己是在做夢。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當初我不知道他們找的人是你,隨便幫他們挑了個地兒。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嗎其實,這事也怪不得我,就算沒有我,你也改變不了那個結局。實在要怪,真的只能怪你自己太混了。”
“不怪你當初給他們出謀劃策的人,那可是你,你現在還有臉在我面前說,不是你的錯”
“李慧淑,老子不欠你什麼。當初爲了你那個破事,我在勞改所待了多久,你該不會忘了吧。那年我十五歲,你再見到我的時候,我都二十五了,不是嗎整整十年,你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那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我他媽要不是爲了你,我會幹這種事你現在說我咎由自取,你別忘了,這些年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不都是我幫你擺平的嗎包括你那個跟你一樣的寶貝女兒。”
“你給我住口。”李慧淑氣得發抖,又不想被別人聽到什麼,只能讓自己壓低了聲音,心裏這些年積累的痛苦和難過,在此刻噴涌而出,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
她顫抖着聲音,若是可以,她現在恨不得掐死他。
sp;“你自己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當初,我可跟你說過,別和那羣人混在一起,你聽了我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所有的選擇,都是你自己的意願,從來都沒人逼過你。”
李立軍本是有些愧疚,可是,當他看到李慧淑那副嘴臉的時候,那些所謂的愧疚,瞬間煙消雲散了。
整件事,根本不能算是他的錯,一個巴掌,可是拍不響的。
如果不是李慧淑自己當初要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根本不會有後面那些混賬事。
坐牢這種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被送進去,他反而習慣,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他最好的十年,不就在這種地方度過的嗎
而這一切,都是拜李慧淑所賜。
他站了起來,靠近了李慧淑,嘿嘿一笑:“你最好想清楚,你來見我到底是幹什麼的找我算賬我這人就這樣,可是你別忘了,當年洛雨菲的事情”
提到洛雨菲這三個字,李慧淑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這張笑容猙獰的臉,擡手打出去,卻被李立軍抓住,甩到了一邊。
“我不想見到你別再來見我,你我之間,最後這點兄妹情分,從此斷得乾乾淨淨。我不會和警察說起你的,可是,如果你讓我不痛快,我大概會突然想,讓你進來陪陪我。”
李立軍說着,大笑了起來,不再看李慧淑:“警官,我要回去。”
他一喊,警察就進來了,李慧淑不敢再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離開。
都怪她自己
這一路出來,她腦子裏想的,都是這句話。
是她錯了嗎
不不是的,她沒有錯。
她無法選擇自己出生在一個怎樣的家庭環境裏,如果自己和那些人一樣,一出生就無憂無慮的,她的人生根本不是現在這樣。是她有一個混賬父親,她曾經每天接觸到的人,都是混混。
漸漸的,她也不知道怎麼,就
一開始只是覺得好奇,好玩,她不喜歡被同學看不起,被他們笑話欺負。
如果再讓她回到當年,在那種情況下,她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做一個忍氣吞聲,任由別人欺負自己的可憐蟲。
再讓她選擇一次,她很認真考慮後發現,自己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事實上,她根本就別無選擇。
就算過去是這樣又如何,如今她是穆正峯名正言順的妻子,本來這一切都被深埋,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的。
這一切,都要怪洛晨夕
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李慧淑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立即攔下了出租車:“去壹號公館”
她要問問洛晨夕,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當年,她都能贏了洛雨菲,如今,她不能讓自己輸在她的女兒手裏。婉晴不爭氣,還有她在,她不會讓洛晨夕把她趕出家門的,絕對不會。
這一路上,她做出了各種假設,依舊猜不透洛晨夕這麼做的目的。
爲什麼,她沒有直接在正峯面前揭穿自己,最壞的結果,就是正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如果事情發展到那一步,她又該如何應對,才能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