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將軍,你馬甲掉了 >第020章 記憶?噩夢?
    三人趁着星夜在林安頓下來,一場有驚無險地追擊戰這麼過去。 .

    對方至少暫時又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燕喃今日情緒起伏太大,又折騰這一陣,累得不行,摸黑撕下粘在眼皮的雙眼皮膠,籲出一口氣,把整個身子蜷進布匹堆裏。

    迷迷糊糊間,腦全是小啞巴燕喃以前的記憶。

    印象最深的,便是一座垂滿紫藤的天井。

    每到四五月,那紫藤如雲如瀑如瑰錦,一串串從藤葉間垂下,織起漫天漫地的仙氣。

    藤下一張梨木長案,案有她頑皮時用墨滾出的印記,案頭是喜鵲登梅的雕花,那喜鵲的嘴栩栩如生,她常用手摩挲,日復一日,都摩挲得發亮了。

    這便是小啞巴燕喃記憶最清晰的地方。

    她日日端坐在案前,着女先生的教導,習字、摹畫。

    先生以爲她能認口型,常張圓了嘴,一字一頓對着她仔細說話。

    其實只要她擡起眼來看着女先生慈和的眼睛,她便讀懂了她心裏的話。

    “好乖巧可憐的女娃娃。”這是女先生最常掛在心的一句。

    來來往往的僕婦丫鬟,錦衣玉食的日子,還有嬸嬸的精心照料,她似乎,從未覺得自己可憐。

    只是,孤單。

    這是燕喃富庶而冷清的童年,嬸嬸照顧,先生教導,丫鬟婆子雖多,卻無朋友。

    只有叔叔嬸嬸知道她有會看人的本事,嬸嬸從來不和她講話,有事情只看着她的眼睛,她便能明瞭她的一切。

    有新挑的丫鬟,必定先派到她身邊伺候兩天,然後嬸嬸再詢問似地看向她,由她的搖頭或點頭,來決定這個丫鬟的去留。

    她聽不見,卻把這個世界看得無通透。

    爲什麼會這樣?

    燕喃想着,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喃喃……”

    “喃喃……”

    有人在喊她。

    聲音溫柔得如一汪春水。

    “我的喃喃……”

    燕喃睜開眼。

    眼前人清美秀雅,臉龐似罩着一層光輝,溫柔雙眸似沉水又似朝霞,嘴角一側梨渦盈盈,雙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輕輕柔柔撫摸着她。

    “我的喃喃啊!”

    她的嘴脣也沒動,燕喃卻清清楚楚聽見她的聲音。

    這是,娘?

    燕喃莫名歡喜,伸出手,想去撫摸她的臉龐,她看見了自己的手,真小,小得跟個肉丸子似的。

    孃親握住她的手,貼到臉頰,落到脣。

    “娘知道,我的喃喃什麼都知道。”

    忽女子的表情漸漸變得哀婉,溫柔的雙脣落到燕喃臉。

    有淚落到燕喃面頰,熱熱的。

    娘哭了啊!

    “喃喃,不要回來,記住孃的話!”

    “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回來,千萬不要回來!”

    女子的容貌漸漸變得模糊。

    那聲音卻反覆響在燕喃耳邊。

    “不要回來!千萬不要回來!“

    “娘!”燕喃猛地坐直身子。

    四周一片漆黑,手邊是半硬半軟的粗布。

    她大口喘着氣,抹了把額,一手黏糊糊的冷汗。

    “怎麼了?”車廂門外傳來元崢清冷又略帶磁性的聲音。

    燕喃聽見他聲音,因噩夢而猛跳的心似找到了安穩處,稍妥帖幾分,忙爬起身,打開車廂門。

    站在地的元崢坐在馬車她還略高。

    燕喃微仰起頭,急急道:“徐國公府這些年,都在找那個丟失的女嬰嗎?”

    元崢被她沒頭沒腦一句話問得一呆,反應下方道:“對,你還沒睡?”

    燕喃搖搖頭,茫然坐回去,“做了個夢。”

    她又問道:“梁夫人也在找嗎?”

    元崢楞一楞,“徐國公夫人?她在女嬰丟了之後,大受刺激,聽說變得……”

    “變怎麼了?”

    “變得不太正常。”元崢斟酌着用詞:“剛開始,聽說時好時壞,還又誕下一女,是如今的徐國公府四姑娘。後來愈加不好,早已不出門見客,聽說是,完全癡了。”

    燕喃愕然,癡,不是癡呆嗎?

    沒想到這個燕喃的孃親會是這樣!

    那個那麼美的女子!

    她繼承了這個燕喃的記憶,連同她對往事的情緒。

    聽元崢如此說,心口如被針扎似的,一點一點鑽心疼。

    爲什麼會做那個夢?

    若這個燕喃真是襁褓被人拐走,偷走,那她爲何生活會如此安逸而穩定?

    那究竟是噩夢,還是,記憶?

    元崢見她臉色慘白,冷汗直冒,安慰道:“等你回去之後,或許梁夫人好了呢。”

    燕喃緩緩點點頭,聽見不遠處金豆的呼嚕聲連天響,這才察覺,元崢睡在馬車邊,用布匹舊衣在草叢裏鋪了個簡易牀鋪。

    這是,不太放心她吧?

    她胸口有些暖,抿脣道:“謝謝四爺,我沒事了,你趕緊去睡吧。”

    元崢替她關車廂門。

    燕喃又往後倒去。

    一切的一切,到了開封,再尋找答案吧。

    第二天一早,休整一晚的三人四馬,繼續往山進發。

    馬車在元崢的指示下,在山道左鑽右鑽,過峽走嶺,不入城鎮,徑直往大梁與幽州邊境的衡水而去。

    燕喃心頭的訝異越來越多,這元四爺看起來對這片地形不止是熟悉,更像是這些山河水路都在他心成圖一般。

    用二十一世紀的話說,是他腦子裏裝了個導航,像,電子狗。

    羣山莽莽,林木茂密,他們在這個電子狗一路指揮下,竟一次都沒走錯路,僅用了四日,便穿過大山,來到與現今的大梁邊境接壤的衡水城外。

    等看見遠處地平線的城牆時,天色已經暮黑。

    “今日歇在驛站吧,明日再進城。”元崢看了看距離,趕過去城門定已關。

    燕喃點點頭。

    這幾日山行,路抖難走,乾糧喫完了,只能用野果子充飢。

    只有一日運氣好,在路邊打到兩隻野雞,吃了頓肉。

    前世她是養在林府的閨秀,二十一世紀她更是錢罐子裏泡大的,何曾喫過這樣的苦。

    幾日下來,將她磨了個灰頭土臉。

    聽完元崢的話籲出一口氣,“終於可以找個地方好好洗洗臉。”

    金豆則揚着招風耳,濃眉大眼精神奕奕:“好!明日再找個地方好好喝一頓!”

    馬車來到驛站,金豆趕着車去了馬棚,燕喃有氣無力跟在拎着兩個大包袱的元崢身後。

    元崢瞞下身份,和驛站人打過招呼,知道正院已被人佔滿,便要了一間小偏院,帶着燕喃往裏走去。

    剛走後廣場往右邊偏院拐,聽旁邊一把刺耳聲音傳來:“喲,這位,不是元四爺嗎?”

    聲音帶着笑意,還有毫不掩飾地輕慢。

    燕喃跟在元崢身後,二人同時停下腳步往左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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