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王爺,這便是小女梁燕喃。”梁湛往前一步拱手道。
燕喃收了些含蓄,步子邁大,穩穩朝忠親王一福,朗聲道:“侄女梁燕喃見過王爺!”
她故意顯出幾分不屬於閨閣女兒的野性來,自稱時又毫不客氣,混如不知禮的模樣。
畢竟,她可不想真的被忠親王相看,更不想被蕭衡娶了當世子妃。
“哈哈!”忠親王灑然一笑,神色間未見絲毫不滿,“梁燕喃,好名字!這些年你可受苦了?”
燕喃微微一笑,“養父母家優渥,又待燕喃視如己出,倒是不曾受苦。只是未曾進孝於親生父母膝下,實在是愧疚。此番得天垂憐,找回爹孃,燕喃定要好好伺奉,以補償孝心!”
“嗯。”忠親王頷首,見她言談間落落大方,毫不忸怩,更生好感,好道:“那你可曾讀書習字?閨閣六藝可曾學過?”
燕喃一抿脣,思忖着,他們選世子妃,必是選才藝俱全的,遂垂首道:“侄女一向疲懶,略讀過幾本書,習字也算勉強,六藝不曾學。幽州近胡地,閒暇時倒是騎馬射箭玩兒得多。”
她不敢擡眼看梁湛臉色,這個爹聽見這樣的答案,會不會想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哈哈哈!”忠親王竟是拊掌大笑,“好個北地女兒,果真有北人的豪氣爽朗。開封會騎馬射箭的小娘子不多,梁少宰。”
“是。”梁湛前應聲。
“你家這位小娘子可真是個難得的!”
燕喃差點咬舌頭,這忠親王不是說反話吧?難道他好這口?
她不敢再亂揣度,忠親王又問了些家常閒話,無外乎是北地風情,開封生活等等,很快來了個小太監,傳話說官家到了。
這邊有人送了她出來,梁湛則陪忠親王迎接永寧帝而去。
待燕喃離開,忠親王進內裏坐榻更衣,忠親王妃親自給他牽袖,笑着道:“王爺覺得如何?”
忠親王眯眯眼一彎,“性子豪氣,帶點野,尋常閨閣女子能經事兒,是個能挑大樑的。”
“不過。“他話音一轉,”家也不錯。他們家那丫頭今日還要任摘花娘子,次見過,面面都還好。”
忠親王妃替他整好衣襟,正色道:“那您是要再看看?如惜(昭懷長公主閨名)倒是希望我們和梁府結親,畢竟她兒女都姓梁。”
忠親王白麪糰子的臉抖了抖,“是啊,我這一個妹子,不遂了她只怕不依。家的水有多深,還沒淌過,起來,梁家,勝在知根知底。能早早些辦了吧。”
忠親王妃眼一亮,“那您是定了?”
忠親王哈哈笑着,招手示意外頭隨從來將他扶椅轎,往外走去。
梁湛正微忐忑在廳外等候,見忠親王過來,忙迎去,“王爺。”
忠親王知道他的心思,眯起眼一笑,“走吧,親家!”
梁湛一喜,整張臉都亮起來,“王爺!”
梁湛清雋的臉罕見如此喜氣洋洋的笑,連連點頭,“當然也想,越快越好!”
燕喃離開雲光樓,繞過一叢柳樹林,又來到汴河邊,沿岸是一排長廊,似亭似廳,廊有涼椅、桌案,已簇簇擁擁坐了不少人。
忠親王府的丫鬟領着她來到梁府廊廳,廳內只有梁二娘子獨自坐在長案旁盯着河水發呆,見到燕喃來了,忙彆彆扭扭地點了個頭,撇過臉去。
這長廊很敞亮,沿着河一排過去,都是各家各府女眷。
左邊一陣笑聲傳來,燕喃一眼看見梁宛茹和一羣少女站在河岸白玉欄杆邊。
“三姐。”梁宛茹一擡眼看見她,忙跑了回來,“你去哪兒了?”
燕喃笑着解釋,“爹帶我去拜見忠親王,他也算咱們長輩,我回來理應去見見禮的。”
正說着,和梁宛茹一起的那羣少女也往她們這邊走來,其一人笑着打招呼道:“梁三娘子!”
燕喃擡眼望去,好幾個都是在她及笄禮出現過的熟面孔,那個招呼她的是崔家七娘,和梁宛茹最交好,遂也打起了笑臉,和那幾人一一招呼過。
人羣兩個身影格外奪目。
一個身量高長,杏花白半臂下搭翡綠襦裙,娥眉如黛,膚光勝雪,氣質高潔;一個身姿窈窕,玉蘭紫折枝花褙子套銀紅月華裙,眉眼間波光瀲灩,豔麗嫵媚,正是安陽。
安陽挽着那氣質小娘子的胳膊,跟在人羣后頭,似紅牡丹與白月光一般嫋嫋婷婷走過來。
“三娘子,你閨名喚什麼?”那和梁宛茹打招呼的七娘友好地問道。
“梁燕喃。”燕喃淺笑着,“你們喚我燕喃便行。”
“梁間雙燕輕呢喃。”那七娘子雀躍,頗有幾分天真,“名字真美!”
旁邊另一位崔家小娘子眼尖發現了燕喃的髮簪,好道:“這可是量身打造的?正好和你名字一樣,這燕子銜柳做成金簪也很是少見。”
她這麼一說,其他幾人也看見了,頓時七嘴八舌評起來。
“那燕子是絞金絲做的,真好看!”
“那柳葉是綠玉還是青翡?”
“哎你們看,還有耳墜也是燕子。”
……
燕喃笑眯眯地任她們打量,待她們欣賞夠了,再從腰間摘下那做成禁步的燕子玉佩,捧在手心笑着道:“還有這個,都是成套的。”
“哇!”
“真漂亮!”
“會飛似的!”
“這在哪家鋪子買的?”有人開始問。
燕喃看時候差不多了,故作神祕道:“這家鋪子呀,我算說了你們去也買不到。”
“爲何?”
“我這個是找他們訂製的,一個花樣出一套,再買不到重樣的。”
她這麼一說,小娘子們又是一片譁然。
這樣的話,豈不是不會跟人撞了,多好!
大夥兒更急,“到底是哪家鋪子?”崔七娘子眨着眼睛問。
燕喃抿嘴一笑,“寶慶樓。”
/44/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