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青衫鄭重道:“你只需守護我一人是嗎?”
“是。”青衫一點頭。
“那好。”燕喃看着她輕聲吩咐,“你不必在梁府守着我,除掉這馬道婆背後的人後,現下我安全應該沒問題。但需要人在暗替我查些事情,我們剛纔說的話,瞞着我父親!”
青衫全然不問緣由,只要找到聖女並守護她,她的任務完成了,對着燕喃一叩頭,“是!您不必擔心,青衫可隨時來這兒見您。”
說完擡起頭來道:“娘子還有什麼需要交代青衫做的。”
燕喃此刻腦子還有些亂,想想搖搖頭,“暫時沒了,你幫我把父親請進來吧,對了。”
她道:“你怎麼知道我昏倒了?”
“是四爺帶我來的。”
淵哥哥!
燕喃方纔這一亂,這纔想起那八哥來,是了,她正想送八哥去給淵哥哥。
“四爺在哪兒?”燕喃急急問。
“和少宰大人一起在外面等候。”
“四爺來了?”
燕喃大喜,急忙要跳下牀榻來,剛下地一陣頭暈目眩,腳下發軟,又身不由主往後倒去。
青衫忙站起身扶穩她,“娘子恐怕還得休息幾日纔可復原。”
燕喃點點頭,歡喜又有些憂慮,淵哥哥只怕不是被梁少宰請來的吧?
“你幫我叫他們進來。”
青衫扶燕喃半倚在牀頭,出門而去。
燕喃手握成拳,緊張地輕輕敲着牀板,待會兒見到四爺,要怎麼跟他說,直接喊淵哥哥?
有梁少宰在怎麼辦?
可若這次不說,又不知什麼時候能見到他,必須在忠親王府議親之前破掉這個約定啊!
大門打開的聲音響起,腳步聲漸漸接近。
燕喃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轉頭往落地罩那邊瞧去。
紗簾外人影一閃,只見素琴挑起簾子,梁湛匆匆進來,臉全是關切和擔憂。
“喃喃!你沒事吧?”
燕喃又看了看他身後,除了素琴和端茶進來的小柔,再沒有別人,青衫都沒進來。
她收回目光,朝梁湛擠出一絲笑,搖搖頭,“爹,我沒事了,元……”
“元四爺走了。”梁湛臉立即沉下來,屋內氣壓瞬間變低。
小柔放下茶,和素琴忙退下。
梁湛親自斟滿,把茶盞送到燕喃手邊,淡淡道:“這次,是他帶人來救了你,爹自會送謝禮以示感謝,但是。”
他擡起眼盯着燕喃,神色威嚴,“我希望你明白,嫁入忠親王府,是對你對你娘對咱們所有人都好的事!”
燕喃垂下眸,看着手杯盞,抿了抿嘴脣,鼓起勇氣道:“爹,可是我……”
“不可能!”梁湛立即打斷她的話,目色森寒,“沒有可是,你想都不用想,我不可能讓你嫁給元四,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燕喃知道多說無益,圖費口舌,和這個爹硬對,她佔不到什麼好處,要說服爹不容易,不過可以曲線救國。
總之,只要能和淵哥哥在一起,不管是改變梁少宰也好,還是改命也好,她都要盡力爭取。
燕喃遂輕輕點了點頭,不做爭辯,恰到好處地帶幾分無奈幾分委屈:“是。”
梁湛見她服軟,長舒一口氣,“爹知道你懂事,世子並不四爺差!馬道婆和焦嬤嬤已經送下去審問,查她們的事兒交給我,你只管好好休息,相信爹,我給你選的路,是最好的一條路,明白嗎?”
燕喃佯作乖巧地“嗯”了一聲。
待梁湛離開,捧着那盞茶,下巴扣在膝蓋,發起呆來。
本來還想着,若梁少宰實在不同意,她不要這梁府千金的身份,出府再說。
可如今知道了這個娘便是她自身的娘,她更沒法離開梁府了。
神仙讓她冥冥之回到這裏,是爲了救娘嗎?
還有天命,怎麼改天命?
一時又想到淵哥哥,這次沒見到他,下次讓青衫給他帶信好了,淵哥哥知道她是燕子的話,會是什麼心情呢?
小柔端了食盒進來,“娘子,廚房特意給您燉的雞茸海蔘湯。您還想喫點什麼?少宰大人吩咐過,讓她們半夜都得候着,您要隨時餓了隨時說。”
“暫時沒胃口。”燕喃有氣無力,“對了,四爺是怎麼來的?”
小柔抿脣一笑,“是我哥聽說您病了,去找了四爺,四爺二話不說直奔府裏來看您了。”
四爺還抱着娘子哭呢,小柔不好意思說,心裏直樂,看見這二人好,她也高興。
燕喃愣怔,說不清心裏什麼滋味,淵哥哥怎麼能對燕喃也這麼好呢?
採書把矮腳案几搬來放到燕喃面前,小柔端出湯來,還有兩碟佐味的小菜。
燕喃嘆口氣,捏起湯勺,從某方面來說,這個爹真的很怪,明明很護着娘,也很護着她,卻對安插在梁宛茹身邊的焦嬤嬤這顆釘子渾然不覺,對對她不懷好意的長公主母女,也似乎有所妥協,難道他有什麼把柄在長公主手?
抑或是爲了搭忠親王這條船?
而娘當初把這個小啞巴燕喃送走,是因爲覺得梁少宰圖她聖女的身份嗎?
如果說梁湛希望靠聖女來找回寶藏,可她是個連讀心術都不會的聖女,更何況讀天心了,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燕喃想不通,不再想,淡淡喝了兩口湯,口無味,遂放下湯勺,命採書把榻幾搬走。
小柔拎了食盒出去,採書也收拾外頭去了。
燕喃正待要躺下,忽聽見淨房後頭想起輕輕的開門聲。
“誰?”她探出頭望去。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赫然在門邊出現,迎着燭光向她走來。
燕喃看清他的剎那,周圍一切都陷入暗黑,只有越來越近的那人,渾身似發着光,一步又一步踩着她的心跳走來。
那輪廓英挺深邃,俊美又不失硬朗,劍眉如墨,一管高鼻挺直如削,幽深的黑眸如落進天最亮的星,瑩瑩生輝,直直看到她心底。
燕喃怔住,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下一刻,整個人已落入那人懷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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