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餘下的,只有噪音 > 第八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路易上了K.C的車。

    K.C給他的印象,是一個正直、平易近人的好人。

    在車上,他沒像其他的司機一樣放音樂,而是和路易聊起了自己。

    “你知道嗎,在舊金山大學的時候,比爾是我的舍友。”K.C想起那事就忍不住笑,“我當時被尖銳的種族矛盾弄得很敏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因此我一整個學期都沒和比爾說過話。”

    想想吧,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的舍友一個學期不和你說話。

    路易不能想象那種生活,因爲他在DSU的舍友吳三省每天都至少要說三句話來反省自己的過失。

    實際上,他也不可能只反省自己。

    他總是會開口說話。

    用英語、中文、家鄉話,路易到今天都不知道“甘霖倆”到底是啥意思。

    明明是相互介紹自己,K.C好似覺得路易的故事會很無趣,便一直說自己的。

    而且,他把最該大說特說的球員時期跳過了。

    似乎對他來說,教練生涯纔是他人生的最高光。

    他在退役後立即開始了他的教練生涯,從1967年到1970年,他在位於波士頓郊外的猶太布蘭迪斯大學執教。1970年至1971年,他在哈佛大學擔任助理教練。

    70年代,他作爲比爾·沙曼的助手進入湖人隊,並幫助那支湖人贏得了隊史第一座總冠軍,然後他又作爲聖迭戈征服者隊的主教練前往ABA任教(1972-73)。

    此後,他於1974年被聘爲華盛頓子彈隊的總教練。在他的第二個賽季,他帶領子彈隊在1975年東部決賽中以4比2擊敗衛冕冠軍凱爾特人隊,進入總決賽被裏克·巴里的勇士隊橫掃,使人忘記了他帶領那支子彈隊常規賽拿了60勝。

    1976年,他帶着子彈隊遭遇“裏奇菲爾德奇蹟”。

    “我在現場!”路易突然說。

    “什麼?”

    “你們被騎士淘汰的時候,我就在現場!”路易興奮地說,“迪克·施耐德(DickSnyderSG/SF)在第七場最後關頭命中那記打板拋投之後,我聽到了有生以來最喧鬧的噪聲!”

    K.C意外地說:“你是克利夫蘭人?”

    “算是吧。”

    “怎麼來了波士頓?”

    “我來這裏追逐我的夢想。”

    K.C戲謔地說:“夢想?什麼夢想?不會是當個職業球探吧?”

    該死,他怎麼一下子就說出了我的夢想?

    路易想說不是的,但氣氛已經烘到這了...

    “好了,這就是你的旅社?”K.C看起來並不喜歡這兒,“不怎麼樣啊,而且臨近波克大街,那裏經常有抗議活動。”

    “沒事,這影響不到我,你等一下。”

    路易快速下車,跑進旅社裏拿出約翰·朗的球探報告,和那僅有的比賽錄像。

    這與他的計劃不太一樣。

    他本來是想直面裏德·奧爾巴赫,將這份精心製作而成的球探報告交到對方手裏,但現在看來,給K.C纔是最明智的決定。

    因爲K.C已經對他產生了一絲信任,哪怕他不相信18歲的年輕人能做出像樣的球探報告,他也親自來到了這裏。

    奧爾巴赫固然是全聯盟最精明的總經理之一,但在路易證明自己的能力之前,他能有多看重一個18歲的小鬼呢?

    路易設身處地地想一下,換作是穿越前的他,一個在校大學生打電話給他說做了一份球探報告,他難道會感興趣嗎?

    “就是這些了。”路易說。

    K.C意外地道:“還有VHS?”

    “你以爲我是鬧着玩的嗎?沒有錄像怎麼製作球探報告呢?”路易無奈地道。

    “好吧,謝謝你支持我的工作,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K.C以爲這是一次等價交換。

    “我是來追夢的,K.C。”路易笑道。

    K.C不認爲他可以爲了一份質量難以保證的球探報告去幫一個小鬼完成他的夢想。

    “說說看。”

    “我想成爲職業球探。”

    路易話音一落,他與K.C之間所在的空間,空氣好像停止了流動,一切都凝固了。

    他們看着彼此,一動不動。

    “你的夢想...就是成爲職業球探?”K.C突然覺得嬰兒潮一代是沒有未來的,這真是頹廢的一代,怎麼有年輕人會想成爲職業球探呢?

    既然話已說開,K.C又不像其他人一樣覺得他在開玩笑,路易不妨把話題更深入一些。

    “當然不只是職業球探,我想進入職業籃球的圈子,但我球技一般,所以作爲職業球員是不可能的,但我依然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來做到這件事。比如成爲球探,這是我的起點,但不是我的終點。”路易所做之事,與他的名字含義背道而馳,“不瞞你說,我之前參加了騎士隊的球探招募面試會。”

    既然路易出現在這裏,並且向他索要一份球探工作,K.C便知道結果了。

    “他們怎麼說?”

    “我連比爾·菲奇教練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審查員趕出來了。”路易自嘲地說,“他們認爲我太年輕,覺得我是鬧着玩的,但是,K.C,請你相信我,我是認真的。”

    路易只有18歲,如果是想惡作劇,大可不必做到這個地步。

    如果只有三分鐘熱度,也不會從克利夫蘭趕到波士頓。K.C知道他爲什麼選擇波士頓,這的確是他這個年紀還想成爲球探的怪胎唯一有機會成爲球探的地方。

    “我會在這家旅社再住三天,這是旅社的電話,除了上午和晚上,其他時間我都在旅社裏,如有結果,請打電話給我。”路易將旅社的聯繫方式一併交給K.C。

    K.C收下了它,“我回去會好好看這份球探報告,即便你這份報告沒有過關,我也會以正規球探報告的標準支付給你報酬。”

    “謝謝。”

    每個新進者都需要引路人,路易對職業籃球不陌生,但70年代末的職業籃球,尤其是美國的職業籃球,於他而言就是一團迷霧。

    他知道聯盟處境很難,他知道入行很難,他知道許多人都以爲聯盟搖搖欲墜,但他知道聯盟的未來是可期的,即使他不太瞭解70-80-90年代的NBA,他也能用穿越者的先知優勢,和前世在新疆隊積攢下來的工作經驗取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這一切的前提,是K.C·瓊斯要將他領進門。

    K.C回到家裏,第一件事並不是打開球探報告,而是播放路易給他的VHS錄像帶。

    他想知道自己看中的球員和路易是不是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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