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名字的莫妮卡也不知道如何反應，嘴角脣乾裂了，手抖的厲害。
莫妮卡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如何說。
莫妮卡把自己的手放在正在流血的史蒂夫的傷口上，史蒂夫滿身創傷，令人無法直視。
“莫妮卡把手拿開，太疼了。”
“你有點失血過多了，史蒂夫。”
“應該是吧……怎麼說也是被折麼好久了。”
隨着咳嗽聲，史蒂夫嘴裏流出好多紅色的液體。
“可能過一會兒就不會這麼疼了吧，據說人將死之時，不是會感覺到冷嗎。”
“不要亂說話，你會沒事的。”
“別騙我了，我知道我自己傷得有多重。”
史蒂夫的眼中，流着眼淚。
“太可惜了，居然無法活到最後。還有太多的事情還沒有做，還有心愛的女人沒來得及愛。有太多太多的遺憾了……”
“……”
“但是，我自己想想我自己是不是也太過分，太沒有良心了，是吧？我自己害了多少人我自己清楚，我這就算是自作孽不可活，應該得到的下場吧。”
史蒂夫的嘴角掛着苦澀的笑容。
“你說那些人現在能解一點氣了吧？”
想一想怎麼可能呢，被害的人就是去世了，永遠都不能再活過來了，怎麼可能就因爲這點小事就能消氣呢？
如果是以前的莫妮卡肯定會這麼說的，但這一瞬間莫妮卡也說不出那種話。
“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很快也就回自由了吧。無論我做過什麼，再也聽不到別人的譴責了。莫妮卡，應該是這樣吧。”
莫妮卡皺緊眉頭，用力的壓着史蒂夫的傷口。
應該怎麼回答呢？應該說一定會去一個很舒適的地方？還是擺脫了達美集團變成自由身，所以變幸福了？還是說你馬上就能見到故人了？所以不要太擔心。
因爲自己實在是想不出來，應該對史蒂夫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在這種人面前到底說什麼纔是正確答案。
在莫妮卡不知道說什麼而猶豫不決的時候，史蒂夫的臉漸漸沒有了血色，逐漸變得蒼白。
“爲什麼？一定，一定要……”
莫妮卡手足無措，在這個時候，不管做什麼都是無力的。無論怎麼樣，也換不回史蒂夫。可是爲什麼這些人都不能正當地接受法律的審判，爲什麼要用這種愚蠢的手段來終結他們呢？
莫妮卡好不容易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爲什麼這樣……”
“因爲我感覺你會做出傻事。”
“……”
“與其傷害別人，我寧願自己受傷，你是不是想這些問題了？”
伴着咳嗽聲，史蒂夫的呼吸變得更加喫力了。
莫妮卡伸手抓住了史蒂夫顫抖的手。
“對不起！”
“不用這樣。”
此刻的史蒂夫眼裏只有莫妮卡，而莫妮卡也呆呆着看着史蒂夫。
“太陽昇起來了。”
透過房間裏的一個小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
不知不覺間太陽昇起來了，天色也漸漸的亮了起來。漆黑的天空也逐漸呈現出藍色。
史蒂夫仍然目不轉睛地盯着莫妮卡，點了點頭。
“是啊。”
“……”
“我以爲我永遠都看不到了…….”
兩個人互相緊緊的握着手。
“莫妮卡，再叫我一次學長，可以嗎？”
此刻的史蒂夫，懇求着莫妮卡。在這個時刻，莫妮卡又怎麼可能拒絕史蒂夫的要求呢。
莫妮卡用顫抖的聲音喊了一聲。
“史蒂夫學長。”
聽到莫妮卡互換之後，史蒂夫睜大了眼睛，慢慢微笑起來。
“史蒂夫前輩。”
“莫妮卡，真的太好了。”
史蒂夫費力的點點頭。
“謝謝你。”
“……”
“謝謝你，莫妮卡。”
似乎此刻史蒂夫已經沒有其他遺憾了。
他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在這最痛苦的時刻，反而感覺從一切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了一樣。
史蒂夫的手一下子沒有了力氣，無力的滑到了地面上。
他的雙眼也緩緩閉上，一切也變得空寂起來。
一直到最後，沒有一句抱怨的話。
“史蒂夫學長……”
莫妮卡心如刀割一般，淚水不斷的從眼裏流出。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爲我而哭……咳咳……”
突然史蒂夫睜開雙眼，喫力的說道。
莫妮卡下了一跳，正當欣喜若狂的時候，史蒂夫說完這句話之後，雙眼失去了原有的光芒，任憑莫妮卡再如何呼喚，都沒有迴應了。
莫妮卡伸手摸了摸脈搏，可是什麼都再也感覺不到了。
“史蒂夫學長，沒想到最後一刻，你也會跟我開玩笑。這麼多年，你仍然沒有改變過…….”
其實剛開始做這個事情的時候，想到過會有這種後果。自從下定決心利用史蒂夫的時候，就完全想過有這種事情有這種可能性發生。
但是從未想過會是這種感覺，會如此痛苦，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莫妮卡握緊的手猛地打在地板上，緊握的手指上滲出了很多血。
史蒂夫是罪犯，而且還是一個不可饒恕的罪犯，不管任何事情都不能都無法合理化的惡人。
但是到了最後一刻，他爲莫妮卡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爲莫妮卡挺身而出。
想起了很多他們小時候的回憶。
所以事到如今，莫妮卡也不能完全的怨恨史蒂夫。
莫妮卡腦海裏閃過了很多個如果。如果我能早到一點，如果他冷酷無情。如果他小時候被人拽走的時候，有人能出手幫助他的話。如果史蒂夫不是史泰博的兒子。
如果，如果，如果。
莫妮卡想起了小時候晚上下大雨的那一天。如果當時拽着他不讓他走，關切的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伸出手拽住了當年那個史蒂夫的話，結果又會如何呢。
莫妮卡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可笑，因爲她最討厭罪犯們給自己找藉口，可是她現在正做着這件事情不也一樣嗎。
可是莫妮卡雖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她也無法抑制這樣的想法，從未有過強烈的憤怒感纏繞在莫妮卡身上。
莫妮卡不知道如何化解這不曾擁有過的這種憤怒。
莫妮卡把史蒂夫放在房間裏，推開書櫃又走了出去。
不知不覺間，外邊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也傳來了刺耳的警報聲。一直在外邊等待史蒂夫的那夥人似乎與仍然留在酒店裏的成員發生了打鬥。
莫妮卡從地上撿了一隻棍棒就向酒店外走去。
不畏的傲慢是多麼愚蠢，沒失去過愛人的勇士多麼可惜。
‘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處在我和史蒂夫先生的處境，到時候你也會明白。’
莫妮卡突然想起了維姬以前跟她說過的話。
因爲莫妮卡現在終於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