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以前還是自欺欺人,現在這火擺在眼前,路歸月已經確定:她想讓東千風有情,自己卻先有了情。
可笑的友情。
“還真被青琅師姐說中了。”路歸月自言自語着,拎着清單放在玄冥火上燒。
幽藍的玄冥火雀躍着吞噬着字的靈氣,“水靈芝”緩緩消失,她放下手冷漠的遙望天字房。
東千風,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下面這東西,是一塊他山玉,經化神修士鑑定,乃兩千年前金光真人遺物。”拍賣師揚起聲調:“這金光真人離化神只有一步之遙,所持所用皆是化神法寶,拿到他的遺物,也就等同於多了一絲——化神機緣。”
他說道最後還故意停頓半晌,拉長語調,將這塊玉描述得分外神祕。就這句話,足夠讓很多不理智的人傾家蕩產買它。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熱血上頭,大堂內有理智的修士不耐煩的問:“別瞎扯!你就說這玉是什麼不同。”
“我行眼拙,未能參透玉中玄機,只知這玉中心沒有半點靈氣。”
“合着忽悠了半天還不如其它靈玉,好歹中心是靈核,煉器築陣都行。你這有什麼用?”
其他修士一聽也跟着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拍賣的擦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雙手做下壓狀,示意大家安靜:“諸位稍安勿躁,這他山玉之所以有名,就在於他山縹緲不定,其每一塊玉石都指引一件廢物或寶物。”
“我行遍攬百餘枚他山玉,發現這玉中靈氣越低,其中玄機就越大。”
他展開手臂對着所有人道:“我將打開封印,諸位有一盞茶時間探查此玉,而後各憑本事出價。”
別說一盞茶時間,就是一天,也不可能有人感知出個一二。
但這樣做,確實又勾起了一些人的心思,一塊靈石起拍,你一句我一句,已經慢慢加到了五萬。
“六萬。”
“十萬。”
方纔爭奪幽火貓的兩人早就爭出了火氣,之後不管是什麼東西,都要爭一爭,徹底絕了路歸月拍水靈芝的幻想。
有些修士多花許多靈石拍下寶貝,心裏很是不滿,堂中其他修士也被攪得煩不勝煩。
“十二萬。”
“豈有此理!十五萬!”
已經沒人再摻和他們的爭鬥,大家到是希望他們這次就花乾淨靈石,免得繼續擡價。
“三十萬!”路歸月的聲音傳出包廂:“怎地就你二人有靈石?爲爭口氣,就攪得大家都不能好好拍?”
她盡顯囂張的諷刺拍賣會:“我看樓主何必辦這拍賣會?只請你二人爭個夠,也夠賺了。”
她這話一出,那兩人再沒吱聲,堂上衆人也覺得出了口惡氣,都猜她是哪個修仙家族後生。
路歸月這出完美轉移了火力,他山玉到手,靈石也掏乾淨了,她乾脆悄悄的離開。
樓上包廂,東千風示意元屏跟上黃字間的人。
“我這就去,可那人一看也不差靈石,能成嗎?”
“我的弟子牌給你,這個做不得假,必要時你的也壓上,不論她要什麼,日後一定奉上,且算我欠她個人情。”
“至於嗎?就一團玄冥火而已。我告訴你啊,弟子牌我可不給,到時候你自己臨罰,別怪兄弟我不仗義啊!別說被關幾年,就是幾天,我都會瘋的!”
東千風見元屏浪費時間,手背一推,把他隔空推出門外,他坐在原地分毫不動,接着一擺袖,房門隨之緊閉。
他安靜的等着接下來的拍賣,只留元屏帶着憤怒咆哮聲越來越遠。
當時他斬殺兩名元嬰修士,儲物袋裏所有的靈石都被吸乾靈氣,化成了石灰,這回只能讓元屏墊付。
元屏靈石有限,他雖直覺玄冥火無比重要,但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買,只能再與那修士商量。
“道友道友!請留步!”元屏急匆匆趕上路歸月。
這裏是個隱祕的小巷子,路歸月一聽元屏的聲音,第一反應是自己是不是露餡了,緊接着元屏就打消了她的懷疑。
“你放心!我們是無極仙宗的人,有弟子牌爲證,不管你要什麼,我們日後都會盡力尋來,不知仙子可否答應?”
原來是沒了靈石。
路歸月知道東千風這番變故,可能也由她引起,到頭來害得自己丟了水靈芝,也算是因果報應。
“這玄冥火也沒什麼稀奇的,連帶着拍賣會都無趣得很。”正好路歸月還在想用什麼辦法給他,當下繼續高傲到:“本姑娘剛剛出了口氣,心情好,賞你啦。”
囂張驕縱的路歸月拋出盒子,轉身就不見了。只留元屏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卻覺得有一絲熟悉。
他與東千風說起這事,這廝也不知又拍到了什麼好東西,居然破天荒調侃他:
“無極宗內遍地知己,哪位女修你不覺得熟悉?”
元屏被他噎得啞口無言,只覺得今日又是花靈石又是出力氣,還不討好,在東千風耳邊絮絮叨叨,抱怨了兩個時辰。
“小師妹回來啦!”何離見到路歸月,高高興興迎上來,抱住她的手臂蹭來蹭去。
瑤佩師姐也在流雲峯照顧仙草,之前還與何離有說有笑,見到路歸月,她略帶擔心的問:“路師妹受傷了?可是在宗外有什麼麻煩?”
她掏出一盒藥膏遞過來:“這是用這裏的靈草製成,也算是你的東西,快抹上,對你傷口有好處。”
何離趕緊拉着師妹進門,找出傷口塗抹。淡綠色的藥膏沁人心脾,抹上沒多久傷口就淡了五成,確實是好藥。
瑤佩對醫藥靈草很是精通,難怪能察覺路歸月受傷。
何離一邊給她塗藥,一邊心疼的對着傷口呼氣,路歸月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也不忘對瑤佩道謝。
“路師妹不用客氣,我與阿離也算朋友。”瑤佩頓了一會,又極力假裝無意的問:“聽說東師弟也受了重傷,不知他傷情如何?我這兒藥到是很多,可以送你們一點。”
路歸月也沒多想,只老實回答:“他傳訊時靈氣十分凝實,想必是沒什麼大礙。”
瑤佩不自在的點點頭,見她倆有話說,這才告辭離開。
何離見沒了外人,直接問道:“師妹這是怎麼了?”
“也許是抓陳方的人。”路歸月擰眉思索許久,也只想到了這個可能。
何離喫驚道:“紀天時?他又回來了?掌門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不是他。”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路歸月不想把何離牽扯進來,就沒有再多說。
別人不知道,她和玉青琅還是很清楚的,那紀天時見到她們,都要抓走吸修爲,怎麼可能放過陳方?
只是宗門上下都被這巨大的“養蠱場”吸引了注意,沒人在意陳方的爲什麼能活着回來,只丟失了記憶。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次要殺她的人,是爲紀天時報仇。如果是這樣,那陳方當年到底見到了什麼,就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連青琅師姐都知道內裏太複雜,偷偷按下不表,她也只能先專心宗門大會,以後再暗地裏調查。
因爲宗門大會中勝出的弟子,會進入梧田祕境,其中包括前二十名的金丹期,以及前十名的築基期弟子。
宗門不讓練氣期去,是因爲去了必死無疑,但路歸月打算最後去挑戰勝出的人,拿到入境名額。
因爲原著中,就是在這個祕境,東千風的道心成功萌芽。
路歸月望着眼前的東千風,他還不知道他即將以這次宗門大會爲起點,開啓一條昇天大道。
東千風只安靜的直立在她洞府前,或許是才注意到天早就黑了,顯得有點侷促。
好在都是修仙之人,很多小節都不甚在意,路歸月也不像他,從小就被嚴苛教養,完全不覺得哪裏不對。
“有事嗎?”
“給你。”
路歸月接過一隻玉盒打開,濃郁的水靈氣撲面而來,對路歸月來說,像一陣仲春時節的風,暖香襲人。
緣分有時候說不出的奇妙,盒子裏靜靜的躺着她放棄的水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