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錢也覺得奇怪,剛纔還好好的,一聽到她說是警察,兩個小孩臉色就忽然變了,好像警察這個詞曾經帶給她們過什麼不好的記憶似得。
丁小錢也半蹲下來:“警察是抓壞人的,你們是好孩子,不用害怕呀。”
小女孩眼神茫然,緊咬着下脣,小男孩臉上只有驚恐,顯然葉蕭和丁小錢的解釋並沒有安撫到他。
葉蕭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小男孩嚇得一哆嗦,葉蕭忍不住笑了笑,從口袋中掏出兩顆棒棒糖來:“你要草莓味的還是菠蘿味的”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轉過去問旁邊的小女孩:“你想要草莓味的還是菠蘿味的”
小女孩下意識舔了舔下脣,小聲道:“草草莓味是什麼味呢”
“我也不知道,應該很甜吧。”小男孩猜測道,眼睛望着葉蕭手中的棒棒糖,忍不住也跟着舔了下嘴脣。
葉蕭眉頭微微蹙起,從口袋裏又翻出兩個棒棒糖來:“你們一人一個草莓味,一個菠蘿味,都嚐嚐就知道是什麼味的了。”葉蕭把糖果分別塞給小男孩和小女孩,兩個小孩遲疑的捏着糖果。
畢竟兩個小孩年紀還小,雖然對警察這個詞有些敵意,但眼前這兩個人看上去確實不像壞人,還給他們糖喫,由此兩個小孩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點。
父愛心爆棚的葉蕭前一陣買了糖果,想給自己的寶寶喫,不過被喻子瑞堅定的拒絕了,小孩沒長牙的時候怎麼能喫糖況且就算是長牙了,也不能太早喫糖,葉蕭只好給親戚朋友分掉,還剩了一點自己帶着。
沒想過喫,就是打算在遇到小孩的時候把糖給小孩喫,在聽到丁小錢要來看那些小孩的時候,葉蕭就鼓囊囊的裝了一包水果糖。
只知道小孩都會喜歡喫糖,可卻沒想到這些小孩甚至沒喫過糖,連糖是什麼味道的都不清楚,初爲人父的葉蕭感覺一陣心酸,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小孩,葉蕭站起來對丁小錢說等一下,於是頭也不回出了門。
過了一會,葉蕭就帶着一大袋子糖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這兩個小孩喫這糖,總不好讓別的小孩在旁邊眼巴巴看着,葉蕭一人兩塊糖分給房間內的所有的小孩,這才重新回到方纔那兩個小孩那。
丁小錢想起來檔案中,小孩見到警察的時候的確很驚慌,現在依然有些排斥警察,難道說當時在的對待這些小孩的過程中,警察曾經做過什麼讓小孩印象不好的舉動嗎可根據記錄,完成審問工作的是警局有名的老好人,不至於做過分的事情。
“你叫什麼名字”丁小錢望着小男孩柔聲問道。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孫弘毅。”
“那你呢”丁小錢又問旁邊的小女孩。
沒等小女孩開口,小男孩就搶答道:“她叫孫朵朵。”
“你們是兄妹”
“不是。”小男孩意猶未盡的拿出棒棒糖道:“她沒有名字,是我給她取的,她很喜歡花,所以我給她取名朵朵,意思就是一朵一朵的鮮花。”
“喜歡花”丁小錢低聲重複了一句。
一個失明的小孩喜歡花,讓人有些意想不到,因爲畢竟她或許連花的模樣也沒有見過,不過丁小錢並沒有表現出來任何同情或者疑惑,反而像是理所擔任似得輕輕摸了下小男孩的腦袋,讚賞道:“你取的名字真好聽。”
小男孩咧開嘴笑的很甜,一部分是因爲得到了誇讚,一部分是覺得對面的姐姐真的很溫柔,另外一部分則是糖真的很甜很好喫。
他想了想,低下頭把剩下的那顆糖悄悄的塞到小女孩口袋中,然後繼續津津有味的舔手中的棒棒糖。
“你們剛纔好像很害怕警察,這是爲什麼呢”丁小錢見小孩神情放鬆,便用隨意聊天的語氣問小男孩。
小男孩擡眼,眼神中有一絲猶豫。
“你很害怕嗎”丁小錢又問。
葉蕭也半蹲下來認真道:“你是在害怕嗎你們不用怕呀,我們是警察,警察都是好人,你們是好孩子,警察是不會傷害好孩子的。”
小男孩神色中帶着閃躲,一時之間也顧不上喫棒棒糖。
旁邊的小女孩忽然奶聲奶氣道:“他們說警察纔是壞人,要我們見到警察快點跑”
“他們,是島村的那些人嗎原來是這樣,那他們對你們好嗎”丁小錢算是明白爲什麼小孩那麼恐懼警察
這兩個字,應該是被那些人洗腦了。
丁小錢和葉蕭站在這裏這麼長時間,坐在角落的小男孩依舊神情緊張,雙手環抱住膝蓋坐在太陽下的女孩依舊閉着雙眼,趴在地上畫畫的小男孩連頭也沒擡一下,葉蕭給他們的棒棒糖就放在他們腳邊,他們卻連看一眼的興趣也沒有。
“你們是兄妹嗎”丁小錢問。
小男孩搖搖頭:“不是,是朋友。我和她被分在一家院子,經常在一起,後面就形影不離了。”
“你們被帶到島村之前,在什麼地方住”丁小錢又問。
“我們是住在街邊,不過朵朵比我呆的時間短一點。”
“爲什麼”
小男孩看了一眼女孩,女孩在旁邊安靜的喫糖,小男孩纔開口:“朵朵是被趕出來的,她之前和後母住在一起,後來父親意外離開,她就被後母扔掉了,朵朵看不見東西,就只坐在牆邊不敢動彈,我看到她一個人很孤單,所以把她帶回來了。我們每天坐在路邊,也有好心人給我們錢買喫的,有一天忽然有幾個很高大的男的站在我們面前,接着我們就被帶到了島村。”
小孩才七歲,可是條理卻很清楚,像是受過一定程度的教育。可才七歲,就算是受到教育又能知道多少呢丁小錢有點好奇小男孩以前的家,而且小男孩是有名字的,聽起來好像也被寄予厚望。
“那你呢,你爲什麼會流浪街頭”丁小錢低聲問。
小男孩明顯神情變得黯淡:“爸爸不要我,因爲我”小男孩看着自己那隻空檔的手臂。
或許小男孩說的在街邊的時間呆的長,只是因爲他被趕出來的時間長一點,丁小錢眉頭微微蹙起,指甲幹卻被攥的緊緊的,攥的發白。她緩緩的擡起手,最終還是輕輕的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
這個世界有各種各樣的人,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
有些人爲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付出任何代價,這份代價無關於其他人的死活,只關乎自己的個人興趣。
有些人懵懵懂懂成爲了祭品,在苦海中起起伏伏,掙扎於痛苦和希望之間。
人,生而不平等,這句話或許是對眼前小男孩,以及周圍的所有孤兒的最好的解釋。除了接受這句話,他們毫無辦法。
“島村的人對你們好嗎”丁小錢決定逐漸開始深入問題,這幾個小孩當中,似乎只有面前這兩個小孩相對來說更願意和人接觸,而其他小孩則很不一般,他們像是牢牢的把自己封鎖住,不願意和任何人接觸,丁小錢很想知道他們在島村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小男孩一邊舔着棒棒糖,一邊回憶道:“他們給我們飯喫,給我們地方住,給我們衣服穿。”
丁小錢稍微放下心,感覺好像還行,總比風餐露宿強一點。
“但有時候會打我們,會大聲訓斥我們,如果我們不按照他說的話去做,就沒有飯喫。”小男孩停頓了下,補充說道。
丁小錢剛放下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你們知道他們爲什麼要把你們帶到島村去嗎”丁小錢猶豫着問。
小男孩搖搖頭:“那裏沒有比街頭更好。”眼睛望着坐在其他地方的,曾經夥伴。
“爲什麼你們不在一起玩”葉蕭順着小男孩視線,忍不住詢問道。
小男孩知道葉蕭在問什麼,脫口而出:“我們並不認識,只是知道彼此存在,一般情況下我們不允許出自己的院子,即便是出了院子,他們也不會允許我們玩 ,我們只能坐在自己院子,幫着做一點雜貨,那天早上警察來的時候,我們算是第一次接觸,他們似乎和我們不一樣,我不知道他們受到過什麼樣的待遇。”
葉蕭皺起眉頭,想着難怪如此,原來這些小孩一直被分離,並沒有在一起玩耍過。
“你住的院子裏面都有什麼人呢”丁小錢又問。
“一個爺爺,他總是在咳嗽,如果他不咳嗽,他就坐在太陽底下曬太陽,可是他並不說話,我們想讓他給我們講故事,他也不說話,有時候他沉默會讓主人很生氣,主人是個兩個男人,他們會罵爺爺,把他推到地上,另外一個說老爺子身體不好,推到地上會摔骨折的,而另外一個纔會住手。”小男孩事無鉅細的回憶道。
“那麼現在老爺爺在什麼地方”丁小錢好奇的問道,檔案上並沒有提道過老爺爺,之前的那些檔案進行的比較倉促,僅僅對各個小孩的身形樣貌和大致心理狀況進行了描述。